“微臣遵命。”
徐达等大臣纷纷俯首称是。
吕本却站在最后,微微抬首,环视众人,又瞥了一眼高位上的帝王,眉头紧锁。
“陛下,臣有奏。”
于是,
吕本站了出来。
“何事?”朱元璋询问。
其余人也纷纷望向他。
吕本面色忧虑:“陛下,近来臣接待了许多各国使者,他们都对传言中的北伐之事极为关切。”
“然后呢?”
朱元璋眯起眼睛。
“他们深感忧虑。”
吕本轻声说道。
“忧虑什么?”
朱元璋问。
“近日京师动静颇大,特别是新建军队之事。传言这支新军皆由贵族子弟组成,士兵不再研习刀剑技艺。使者们听闻后,无不忧心忡忡,生怕北伐失利,一旦残暴的元朝卷土重来,这些小国将难以自保。”吕本斟酌言辞,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元璋先是怔了怔,随即大笑道:“原来如此,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小国使者庸人自扰,朕的新军如何操练,岂是他们所能忧虑的?”
“他们更担忧另一件事。”
吕本接着说。
“何事?”
“他们听说,这新军的初始构想,源自一名少年商人的建议,所以……”
他停下了,不敢继续。
“哈哈哈!”朱元璋笑声更甚。“罢了罢了,这些使者在京师还真是闲得发慌,朕建立新军,管它来源何处,即便是少年商人,只要对国家有利,又有何妨?”
“好了好了,你这太常寺卿,总扯些无用之事,以后莫再拿这些来让朕笑谈!小朝会到此结束,各自忙碌去吧!”
“遵命!”
众大臣齐声应道。
……
正午时分。
一家酒馆内。
吕本与道衍和尚交谈着。
“大师。”
吕本意味深长地低语:“龙座的态度,便是如此,您意下如何?”
“不会吧?这也能接受?”
姚广孝嘴角抽搐,手中的烤肉瞬间失去了诱人的香气。
姚广孝怔愣半晌,才缓缓放下手中的餐叉,不住地摇头。
对面。
吕本兀自享用着美食,一副世事皆与我无关的模样。
姚广孝从袖筒中抽出一方丝帕,擦拭嘴角,笑道:“看来,龙座对这位义子的信任深不可测啊!龙座……果真不愧为龙座,早已预见了未来的各种可能,显然并未打算让朱林承担任何责任,恐怕这下,那位保不定晚节的徐达元帅就要遭殃了!这朱林……真是个神奇的存在啊!”
“何出此言?”
吕本疑惑地眨了眨眼。
“吕大人。”
姚广孝淡然一笑:“事实再明显不过,朱公子凭借超凡的才华赢得了龙座无尽的信任,现在看来,即使是王子也难以企及他的地位!想不到啊想不到,正值盛年的龙座竟宠爱着这样一位奇人,实在让贫僧感到惊讶。”
“言辞需谨慎啊。”
吕本吓了一跳,险些咬到舌头。
“吕大人,不必紧张。没什么需要忌讳的!龙座信赖一个少年商人之事,京师早有耳闻!然而,许多人只看见朱公子的风光,却未思考他所做的事情,如梦幻泡影般,一旦接连失败,大明的安稳恐怕就会受到威胁!青龙城的建设耗费亿万金银与无数人力物力,万一无法助力北伐成功,激起民愤,龙座又不愿让朱公子受过,那么这个责任只能由徐达来担,这样一来,燕王作为徐达的女婿,恐也将受牵连啊。”
姚广孝脸上的笑意渐消,陷入了深思。
……
燕王府。
府邸内外。
仆人们正在整理行装。
后日。
燕王即将告别京都,浩浩荡荡地前往北方的封地,何时能再归来,已是未知之数。
后院。
朱棣听完姚广孝的话,神色黯然,无力地质问道:“道衍,即将远行,你打听这些有何用?除了增添无尽的忧虑,不也是给吕大人带来困扰吗?他虽非朝廷重臣,但毕竟是太子的岳父,如此私下交流总归不妥。”
“王爷多虑了……”姚广孝慵懒地躺在竹椅上,右手捻动着佛珠,从容说道。“贫僧只是一个闲云野鹤,他是个闲职太常寺卿,哪条天律禁止我们品酒谈天了?王爷……无需过于担忧。”
朱棣面露尴尬,翻了个白眼:“担忧?姚广孝!你在说什么胡话?怎让我堂堂燕王显得如此惶恐!”
“听罢贫僧之言,王爷……莫非不是这样吗?”
姚广孝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