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登之在军中没有实权,所以仅免除官职、剥夺政治权利,有幸得以保全性命。
张茂度作为谢晦的好友,本来难逃一死,但因张邵的关系,刘义隆只把他召回京师,不进行诛连。
北魏的南蛮保安司令官王慧龙,之前接到谢晦的求救信号,率一万人攻陷思陵戍,再向前推进,包围了项城,但当听到谢晦失败的消息,想来继续征伐也没什么意义,只好裹胁了大批居民回军北上。
虽然这一次没能大施拳脚,但几年后,王慧龙便有了用武之地,成为刘义隆的噩梦。
谢晦一死,刘义隆彻底放宽心,开始逐步排除徐、傅、谢三人在朝中的影响。
相比除掉他们,这件事就容易多了,无非是从两方面去做,一是把他们支持的加以否定,二是把他们反对的加以肯定。
刘义隆急于完成此事,所以过程中难免出现偏颇和趋向极端。
3月2日,刘义隆下诏召回谢灵运担任皇家图书馆长,颜延之担任立法院主任立法官,赏赐和礼遇比刘义符时期还更优厚。
惠琳道士也迎来了第二春,经常受邀到宫中和刘义隆讨论国家大事,于是也便参与到朝廷诸多事务之中,从此宾客盈门,门前经常停着几十辆马车,贿赂和礼物前后相接,每天筵席七八桌,座位常常爆满。
惠琳在家经常脚穿高齿木屐,身披貂皮大衣,并设立专门接待客人的传达官和书记官,颇有达官显贵的气派,堪称出家人里面的一股泥石流。
会稽人孔觊,曾经也跟风前去拜访惠琳,因为宾客太多,只能寒暄两句而已,不能多说别的话,等到回去之后,对朋友感慨说:“现在连出家的道人都当了宰相,冠帽鞋子发错地方了!”
谢灵运等三人都是公认的政坛渣滓,之前已被徐羡之剔除了,如今刘义隆刚刚掌握全局,就把三人重新起用,用意自然是彰显自己的权威,并宣扬徐羡之三人的过失,但心情可以理解,做法却有些偏激,他这种秉性终将酿成巨大的灾祸,直接威胁到他自身,乃至整个国家的发展。
当然刘义隆或许心思敏感,疑神疑鬼,但绝非蠢材,深知上位之初,必须有一番作为才能真正稳固大权,因此除了提拔谢灵运和拜道士为国师之外,还是实施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为政举措:
把16个散骑侍从官派遣到地方,分别视察各州郡县,考察官员的操守,访问民间无处申诉的疾苦,又让各郡县政府上疏报告行政得失;
每年三次到延贤堂听取人民诉讼,体察民情;
大力振兴农业,减免百姓赋税,提升国民建设刘宋王朝的热情和积极性;
大力弘扬教育,扩大办学,在国内营造良好的文化氛围,提升国民整体素质。
就像唐朝魏征说的那样“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在中国历史上数百位皇帝里面,前期表现可圈可点的,大有人在,但多数都折在中期,到了后期更是一塌糊涂,当年的晋武帝司马炎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如今刘义隆到底也没能跳出这个圈子,所谓的”元嘉盛世”其实并没有持续多久。
但这当然不妨碍刘义隆的满腔热情,除掉眼中钉和肉中刺的滋味,相信多数人都能体会到,那酸爽简直无法阻挡。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词语本身虽有贬义,但其实是个真理,何时何地对于何人都是适用的。
刘义隆能取得当下的成绩,完全靠身边人的辅佐,这些人意料之中得到升迁。
在战争中起决定作用的檀道济,升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督导官;给力大将到彦之,升为为南豫州督导官;智囊团成员、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官王华,升为中央军事总监,仍担任高级咨询官。
王华与王昙首、刘湛、殷景仁,都是高级咨询官,风采胸襟和格局才干,在当时算得上出类拔萃,连同禁宫侍从长谢弘徽,同时受到刘义隆的器重,号称五臣。
王弘虽也位高权重,但毕竟与刘义隆称不上亲密无间,地位远不如其弟王昙首。
谢弘徽是谢琰的侄孙,为人不苟言笑,在适当的时机才发言,在婢女奴才跟前,从不随便说笑,十分看重尊卑贵贱。他的堂叔谢混,对这个大侄子很是欣赏,常对人说:“谢弘徽与人相异时不会伤害别人,与人相同时不会妨碍别人,堪称当世人杰,我对他无可非议。”
传说中的清谈,多数时候就是像这样互相吹捧,刘裕之后,清谈并未消失,而且永远也不会消失,但并不是说这种言谈一定是祸国殃民的,毕竟三言两语怎么也毁不掉整个国家,唯一的问题在于言语背后传递的价值观和处世态度,如果浮夸矫情的风气笼罩国内,那时候就显现出清谈的危害了。
两晋的清谈黄金期已经淡去,虽仍有遗留,但在刘宋王朝已掀不起多大风浪,因为新的毒瘤正在生根萌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