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一挥,把六镇变民的残余势力全都交给高欢打理,高欢再三推辞,心里却是暗爽,客套了几次之后,担心尔朱兆醒酒后反悔,于是立即走出帐外,传达命令:“我奉命接管六镇降户,六镇降户都到汾河东岸集中,听候号令。”
尔朱兆醉醺醺地笑起来:“想不到我兄弟还是个急性子。”
过了没多久,高欢又让骑兵军事参议官刘贵,向尔朱兆请命:“并肆二州连年不断霜灾旱灾,六镇降户挖掘田间老鼠充饥,面无人色,无数白骨污染着大王辖区,最好打发他们前往山东寻找粮食,等到勉强实现温饱,再作调动。”
尔朱兆想都没想就批准了,秘书长慕容绍宗劝阻说:“不可答应!现在四方骚动,人人都有非分之想,高欢英雄盖世,再使他在外手握大军,好像把浓云大雨借给蛟龙,势将脱离大王的控制。”
尔朱兆笑道:“我与他有香火重誓,何必担忧。”
慕容绍宗说:“亲兄弟都不能信任,何况香火兄弟。”
尔朱兆付之一笑,很快听说慕容绍宗与高欢有私怨,认定慕容绍宗是要借机挑拨,破坏团结,盛怒之下把慕容绍宗打入监牢,一面催促高欢迅速出发。
高欢本是亡命徒出身,与六镇降户相处很和谐,发展也就很顺利,后来的霸王事业便是以此为基础开始的。
离开晋阳后,高欢打算取道滏口,但因马匹不够,行动迟缓,路上正巧遇到北乡长公主从洛阳北返,便强行夺取了她的三百匹马。
消息传到尔朱兆的耳朵里,尔朱兆这才恐慌起来,赶紧释放慕容绍宗,向他询问对策,慕容绍宗说:“没关系,高欢仍在我们手掌心。”
这种说法未免有些理想化了,但让尔朱兆很受用,像是吃一颗定心丸,但还是不能完全放轻松,踌躇了半晌,还是亲自率军追击高欢。
漳水河畔,尔朱兆终于追到了高欢的队伍,远远地呼喊高欢的名字,河对岸的高欢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急忙下马叩拜,高声回道:“我之所以借公主的马,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为了防备山东盗匪,大王如果相信公主陷害我的话,我本该投河而死,以表明忠心,只恐怕部属生事,望大王明鉴。”
尔朱兆赶紧解释说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前来饯行而已,为表示言行一致,特别换乘无鞍马,只身一人沿浅水处渡过漳水,与高欢面对面交谈。
来到高欢临时搭建的营帐,尔朱兆忽然抽出佩刀,双目圆瞪,让高欢的随从吓得不轻,高欢也有些恍惚了,但尔朱兆随即把刀交给高欢,并伸出脖子,示意高欢砍下去。
这么一来,高欢的随从更加目瞪口呆,高欢倒是从容起来,对于这种唬人的把戏,他还是很会应付的。
“自从天柱逝世,贺六浑(高欢乳名)还仰仗谁!只希望我主长命千岁万岁,让我能够尽忠效命。现在被人陷害,我主又怎么忍心说这种话!”
高欢在转眼间便展现出一个影帝的风采,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尔朱兆竟不由得感到一种莫名的酸楚,当即夺过佩刀,扔到地上,再与高欢重申之前的誓言,当晚就在高欢的大营留宿。
当晚,高欢的小弟尉景打算擒杀尔朱兆,高欢竭力制止,说:“今天把他杀掉,当然易如反掌,但他的党羽一定逃回去重新集结,我们的战士饥饿,马匹瘦弱,根本无法抵抗,如果有真正的英雄豪杰乘机兴起,危害反而更大,不如放他一条生路。况且尔朱兆虽然骁勇凶悍,可是缺少智慧,没有谋略,根本不足为虑。”
隔了一夜,尔朱兆似乎有些想通了,离开之前,特别把心腹念贤留下来“辅佐”高欢,高欢当然不傻,等到尔朱兆大军离去,立即当众砍了念贤的脑袋,向降户们宣示以后再也不被尔朱家的人踩在脚底,大家全都是自己的主人,掌握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人能妨碍到大家的自由。
降户们兴奋极了,对高欢更加死心塌地。
尔朱兆也从此与高欢彻底分裂,但因尔朱家族内部事务繁杂,国内也极不平静,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讨伐之,而高欢正借着这一间隙发展壮大,适时崛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