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没法混过去,他的小媳妇儿精明着,眼神就那么温和中透着一点儿犀利,让他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那次,因为一个活儿,我伤得重,到处躲,碰巧遇着阿珊,她一个女的,长得不差,又一个人住,住得偏,就容易遭人惦记,我本来自个儿都顾不上,得亏那几个赖头没几斤两功夫,拍两砖头过去就给吓跑了。”
“后来我让阿珊捡了回去,阿珊就是心地忒好,简单,一开始也怕我,觉着我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但我帮了她一把,所以她照顾我,一直到我伤好了。”
“阿珊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脾气忒顺了,我发现那地方的人就爱占这些个嘴皮子软的人的便宜,我脾气不成,看不惯,给骂了回去,说不通的就上手,时间长了,就没什么人敢再来惹她家的事儿,我俩就是那阵子好上的,一男一女处着就容易那什么,咳……”
“再后来,我就把她带走了……事业这头慢慢地也搞出了名堂,算是稳定了些,阿珊脾气挺对我的,我看她也有那种想定下来的意思,就带她去见芳姐和我那帮兄弟们,打算就这么定了……”
“结果就是见老幺的时候,发现了她和老幺曾经的关系,她就是老幺提过的在家乡的那个老婆,老幺其实早就已经打算退出了,但是因为手头的事儿没处理完,耽搁了,之前就听说他老婆跟他提了离婚。”
“老幺嘴严,出来做事儿之后就很少在别人跟前提家里人,我是知道他和他老婆的事儿,也不多,就知道他老婆不乐意他干这些行当,让他退,他拖着,拖到不成了,等到结了那一单,就赶紧跟我辞,说要回老家哄老婆,我就放了。”
“谁能想到,老天爷跟玩儿似的,让我摊上了他和阿珊的事儿。老幺怨我,就跟疯了一样,几乎天天都得找我动一回手。我也知道这事儿就讲不了什么理。我也有过浑的念头,想过给兄弟一个满意的交代,但阿珊的态度很犟,她平时是性子软,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事儿上她就是特别犟,说明白了,就是不会再和老幺有什么关系。”
“我那会儿也懵,不管怎么着,我是真沾了人家,说不要就不要,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赶?后来我就决定了,事情都到了这地步,没回头的可能,对不起一个,总比对不起两个强,我找老幺说,让他好揍了一顿,看他没再闹了,以为这事儿真就算平了。”
“但阿珊就在这时候出了事儿,让我们的对头给绑了,阿珊就为了我,把自个儿舌头伤了,最后没能救回来。我以为老幺得疯了,但他没疯,特平静,外边儿的人看不出门道,我就觉得是不对劲儿的,那么久的兄弟,多少是知底子的,不知道他的,觉着他是个心凉的,因为手段狠,忒能扛审,熟一点儿的觉着他心热,其实他心热得看是对谁——那回没了的人可是阿珊啊,就算阿珊出事后,他每件事都做得很好,但我这心里头总觉得不安定。没过多久,他就真在行动中出了事儿,被炸死了……”
“那种情况下跑不出去的,我就觉着人是真没了,后来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了。”
认认真真地、谨慎地措辞,卯着一口气解释完的邵老大说出这些积压在心
底许久的陈年往事,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但就在这时,发现叶思清缓缓地转过了身去,背冲着他,顿时又宛若遭天雷从头劈到脚。
“丫头?”邵老大抖着嗓喊了一声。
没反应。
他就知道在现任面前讲前任的事儿是自找麻烦,说都说了,媳妇儿心气不顺,他总要想办法补救,于是赶忙再补充说明,“真的不一样,我那时候不懂、很多事儿还不明白,不懂什么是真喜欢,那会儿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儿,就觉得阿珊人不错,对我也是真贴心,她对我有那意思,我吧,当时也没遇见你这只小狐狸,跟谁都成,阿珊对我很好,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东奔西走,不给个名分,就委屈了人家不是?”
叶思清凉凉地嗯了一声,“当初我好像还跟着你,当了挺久见不得光的情人呢,结了婚以后,还被你连续‘赐’离婚协议,总共休了两次——”
“不是,”邵励城现在最怕她提这些,急得就想把人卷进怀里,“不是你想的这样儿,我真没想让你受这些委屈,我那是更见不得你受委屈,真的!”
叶思清不说话,只抵抗着他的手劲儿,不肯转回头去,这架势一看就是真难过了。
“丫头、丫头,别这样,是你一定要听。”邵励城又想使力把她扳回来,又怕她硬是对抗他,他会不小心弄伤她,急得音量猛地拔高了许多,很是懊恼,“我就知道这事儿不能说,说出来就是一堆麻烦,你心里就会长刺,你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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