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意味着发掘队要在野外餐风露宿几周甚至几个月,反反复复地筛查区域内所有可疑的迹象。如果当地有相关的传说流传,发掘队的工作可能会稍微简单一些。但是现在还要基金会自己去寻找的“物品”往往隐藏在人类活动稀少的地区,这些“简单的重复性劳动”终究会变成最折磨人的苦差。
博士对这些必然存在的困难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D37F站的气氛渐渐**下去——对,就是“**”——从H博士管理下积极、健康、士气高昂的状态,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的研究员们倒没有公然挑战他的权威,他们只是不再在乎任何权威了。
如果总部能提供更详细的数据——比方说如果预言师能坚持住,在周末多加两天班的话,累积的方位信息还会更精确,完全能够用来产生足以引导搜索的高度或者深度数据。
卡伯弗利希博士一开始还试着向总部申请更多的预言支持,但是额外的预言并没有帮到他们,甚至还产生了更多的混乱。这次他们在东南亚遭遇的情况和往常有些不同,在预言和搜索的过程中,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件物品在“躲”他们。
卡伯弗利希博士翻阅过H博士留下的笔记,发现H博士刚接手项目就发现了这一点,要求使用尽量少的预言次数来指导实地搜索。
卡伯弗利希博士一开始并没有理解H博士的做法,直到他自己碰过一次壁之后,才明白H博士的深意。
这让卡伯弗利希博士对他的前任又增添了一份敬意,毕竟在H博士写下笔记的时候,河畔城事件还没有发生,基金会还不知道另一件同样被预言的“神力”物品自从1965年以来,一直就在美国人的控制之下。
博士叹了口气,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检查了一下邮件,然后开始阅读今天凌晨0时他离开办公室以后从各单位送来的各种报告。
加里曼丹岛北部的疑似物品侦查行动即将展开,ART-35需要的设备已经在塔拉坎城装载上船。博士往下卷动了一下滚动条,果然在早上0700时,ART-35已经在加里曼丹岛上成功展开了,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加里曼丹是情报部门找到的线索,已故的凯文-贝利中校通过他发展的眼线提前于总部找到了“异常”,当时基金会的大部分资源都集中在美洲,准备应对智利局势快速恶化可能造成的后果,没人在意他那份缺少预言情报佐证的报告。
结果库斯科事件以出人意料的速度被快速解决了,卡伯弗利希博士知道一些人因此得到了晋升,基金会重新回到了日常运作的轨迹中,重新开始给那些“不太紧急”的报告投入预言力资源。
但是那时候可怜的凯文已经死了,他的DSU也不见了。
情报部门认为凯文肯定把他的DSU藏在了某个地方,并没有被人夺走。从马尼拉当局提供的尸检报告来看,凯文脊椎上的DSU数据接口并没有被人发现,那块假皮肉还蒙在上面。这说明凯文在被杀之前就已经提前将DSU拆了下来,蒙上了伪装。
这也说明凯文在那间小旅馆里是准备脱光上衣——至少要脱光上衣——与他人会面的,他具体想要做什么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如果凯文一开始就没准备将他那天夜里的行动上报,那么他留在情报小组的数字灵魂备份肯定不会以表层意识的方式储存他的小秘密。
情报部门不喜欢自己人有小秘密,在他们以备份数据重建凯文之后,可能正把他关押在某个秘密站点,翻来覆去地拷问他。凯文是条硬汉,所以情报部门只能一次申请好几个凯文-贝利的备份,同时进行“强化情报提取”,寄希望于某一次拷问能撬开他坚硬的外壳。
凯文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在知道自己的克隆可能会被人往死里拷打的时候,还要隐藏秘密……说实话,卡伯弗利希博士对凯文的那个秘密也感到有些好奇。
他在来D37F站之前就和凯文共事过,对卡伯弗利希博士这类不够强势的领导者来说,凯文是一个好帮手,一个真正的朋友。卡伯弗利希博士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基金会的立场上希望他们找到凯文的秘密,还是希望自己死去的朋友能够得偿所愿。
卡伯弗利希博士扫了一眼海底搜索工作的进展报告,“妙趣横生的中文诗人-09”号在北纬3度26分,东经119度13分附近的海域暂停搜索,准备对搜索区9A进行一次疑点补查。“甜脆梨”号正在斗湖补给,很快就会回到作业区。
卡伯弗利希博士很担心发掘队ART-35在塔拉坎城的换乘行动,好在从标题上来看,今天凌晨的行动只产生了一份简略的报告,说明一切正常。ART-35已经在一个叫做安巴拉的地方卸载并展开,预计将在3月12日凌晨抵达作业区。
D37F站合并了基金会的重点预言搜索项目和凯文的婆罗洲搜索项目,下设六支发掘队,其中四支非武装的ART-21、ART-24、ART-28、ART-29都在海上,除此以外还有一支基地守备队和一支机动特遣队。现在D37F站的任务控制中心和研究部门也搬离了三宝颜,回到了新加坡,因为在新加坡进行补给相对来说更加简单一些。
基金会的一些神秘学物品生产中心就设在马来西亚,距离D37F站在新加坡的驻地不远,如果有需要的话,D37F站的研究员们随时都可以去现场处理生产中发生的问题,或者临时修改设计。
他们现在在使用一个旧的掩护身份:新加坡铜处理公司,独占了一栋港区的四层小楼,距离雪弗龙能源的办公室不远。基金会人员在港区进进出出的时候,没人会在意他们。研究员们又可以趁着周末去城里玩玩,士气比之前要稍微好一些了,也许一切都会变好……
也许一切都在变好。
博士盯着屏幕走了一会儿神,这些天他感觉搬回新加坡可能是一个预兆,可能所有事情都会往好的方面发展,只要他不犯错就行。
“尤金,你现在在忙吗?”卡伯弗利希博士正埋着头审读中文诗人号提交的水声和护符传感器读数报告,忽然听到有人在他肩膀后面压低了声音说话。他转过头,发现是陈光远,东南亚大区的情报主管。
卡伯弗利希博士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他现在一扭头就疼,只能别别扭扭地侧过身坐着:“有什么事吗?”
“跟我来。”老陈没有细说,需要他一大早就来找卡伯弗利希博士的事情大部分都不能在办公室里细说,卡伯弗利希博士也习惯了。他锁上电脑,扶着办公桌站起来,自己都听到自己的腰里发出了一些不太健康的声音。
在离开办公室之前,卡伯弗利希博士转过身瞥了一眼,办公室里起码有一半人停下了手上的活,正偷偷地望着他。这一次可不是幻觉。
陈光远领着卡伯弗利希博士进了电梯,等电梯关上门,才按照顺序按了几个键,让电梯降到B3层。
两人在沉默中走进了保密室,分头检查了一遍房间里的符文完整性。
“尤金,”陈光远把密码箱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叠照片:“昨天晚上……今天凌晨出了点事情。”
卡伯弗利希博士感觉他脖子后面的僵硬一下子扩散到了全身:“但是报告上……”
“别紧张,是一起‘反光’事件。”陈光远让开了他在桌子前的位置,示意卡伯弗利希博士过去看看照片。
卡伯弗利希博士横着挪动步子,走到桌前弯下腰看了两眼。
“你确定是他?”
陈光远眨了眨眼睛:“就是他。”
“我以为他已经在秘鲁事件里被放逐了……”卡伯弗利希博士扶着腰直起身:“嘶……这可真有些难缠啊。”
“这件事你知道就可以了,让ART-35避免和他发生冲突。”陈光远把照片收起来,表情显得比较轻松:“也不用那么担心,稍微注意些就行了。”
卡伯弗利希博士点点头,他早已经决定把ART-35的开火权限收上来。
其实他们这就显得有些天真了,超级秃头人哪里是“稍微注意些”就能应对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