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瘦瘦高高的,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那人走到他跟前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知道你如何进的牢房,又是如何被放出来的吗?”
书生朝他行了礼:“学生不知,还请贵人赐教。”
中年男人就不爱读书人这套,他直白地说:“我也不妨告诉你,你之所以被人打了一顿,还被关入这大牢,是因为你胆大包天。”
胆大包天的南国先生委屈得很:“学生胆子小。”这些时日,他在牢中吃了不少苦头,虽然没有遭受严刑拷打,可整日里和老鼠蟑螂睡在一块,吃的是馊饭剩菜,本来身上就无二两肉,现在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真是好不可怜。
那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你若不是胆大包天,怎么敢写本子编排摄政王。”
因着打入牢房以来,没人同他说他进来的缘由,这年轻的书生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何等过错,他只心里大呼倒霉,写和摄政王相关话本的人可不算少,怎么就他一个人要吃牢饭的。
“成了,丧着给脸给谁看呢,你不是想知道谁保你出来的吗,跟我来便是。”
那中年男人嫌弃书生身上太脏,先给他换了身新衣裳,给了点果腹的食物,又往人身上撒了不少的香粉,这才让人上了辆外表甚是朴素的马车,一路把人带到了皇城外的一处宅子里。
听着那宅子的下人唤这人薛公公,他才知道救自己出来的竟是皇宫里的太监。
这面容颇有几分凶恶的薛公公进了府邸,敲一扇房门的时候却一改先前高冷面容,脸上谄媚,声音也陪着笑:“干爹,我把人给带来了。”
“进来吧。”被薛公公喊做干爹的人声音也是一样的尖细,想来也是个太监,只是比这薛公公品阶高,权利也更大一些。
这干爹不是旁人,正是听了燕秦吩咐的常笑,常笑上上下下地把这书生给打量了一通,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慢吞吞的说:“你在话本里编排摄政王,因而入狱,是陛下惜才,才花了功夫把你捞出来,你可愿意为陛下做事。”
皇帝要从大牢里捞一个普通人本来很容易,但谁让这人得罪的摄政王,皇帝手中能动用的资源不多,用在这上面,自然是费了好些工夫的。
书生看着这位常公公的脸,有些羞愧地说:“可是草民也没有什么本事,只会写些话本。”
他们这种读书人,自然是想走仕途,可是他考了许多次都没能考上,至今还是个秀才,都是因为家中实在贫苦,他才写起了话本,之所以选择摄政王为原型,实在是因了京中风尚如此。
书生觉得自己没用,常笑也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这南国先生就是一个写话本的,还写的是不正经的话本,家中又没有什么背景,年纪这么大了,连个科举都考不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不值当燕秦花这么大力气。只是陛下说这人有用,那就是有用吧。
但陛下的吩咐,他自然是要遵守的:“杂家也不知道你哪里好,兴许是你话本写的好,得了陛下赏识。但陛下能救你出来,自然也能……懂了吗?”
常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书生朝着常笑深深地鞠了一躬:“草民这条命是陛下所救,自然为陛下肝脑涂地。”
他不算是顶聪明,但也不傻,稍微关注国事的读书人,便知道当今陛下同摄政王在根源上就不能和睦共处,既然已经得罪了摄政王,那投奔小皇帝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横竖都是一死,万一他跟着小皇帝,指不定就成功了呢。
常笑敲打了他一番,叹了口气:“你好生养着,过些时日,陛下自会见你。”这书生实在是瘦得脱了形,脸苍白得像鬼,实在是不好看,万一丑到了陛下怎么办。
书生虽然不是不能弄懂他的想法,但人在屋檐,乖巧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