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这才看清眼前的环境。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门内是一个漆黑的房间,摆着四方小木桌,桌边有一张瘸腿椅子,和一只塑料凳。
角落里摆着一张小床,上面放的还是夏天的草席,还好被子还在,但牧水盯着估量了一下长度,觉得属于男人盖上身,小腿都露在外头那种。
他的目光转向另一边。
那一边是单独分隔出来的厨房,以及单独分出来的卫生间。
设施齐全,但没有一扇窗户。
一眼看过去,实在太压抑了。
比起齐星汉的家,这里就像是一间牢房。
袁盛将钥匙扔回兜里,大步走了进去,随后放下了怀里水和面。
袁盛回头看他:“你要和我一起住?”
牧水不是个挑剔的人。
如果是为了接触患者,让他住桥洞也行的。
牧水揣着自己兜里沉甸甸的银行卡,和那一百块没能充进袁盛手机号里的大钞。
十分有底气地点了下头:“嗯!”
反正,一旦了解过病人后,他就可以考虑邀请袁盛和他一块儿,换个地方住。
不过牧水好奇的是,袁盛住在这样的地方,那么他是怎么提供给研究院一大笔治疗费用的?
“吃面吗?”袁盛蹲下身开始拆箱。
牧水摸了摸肚皮,有一点点饿。
但他不太想吃方便面。
我怎么能被齐星汉的饭菜,养得挑嘴了呢?
这样不好!
牧水痛心疾首地反省了一下。
袁盛已经将箱子拆开了,他从里面拿出了瓶装水,递了一瓶给牧水。
牧水:“谢谢,我和你一块儿吃面吧。”
袁盛拎着两袋方便面就转身做面条,啊不,泡面去了。
开水一倒,盖儿一封。
就算完成了。
患者的生活水平质量很是堪忧啊!
牧水暗暗记在了脑壳里,然后抱着怀里那瓶水,选了那只塑料凳坐下。
塑料凳发出了“吱呀”一声。
袁盛突然回转身,大步走到了牧水的身边,一把将牧水抱了起来。
牧水:“???”
袁盛踹开了凳子:“会坐垮。”
“我不重的……”
“会垮。”
想到袁盛的个头,牧水忍不住问:“那你平时怎么坐?”
袁盛说:“扎马步坐吧。”
牧水:“……”
您可真是个人才!
这还坐什么凳子啊!不如直接蹲着啊!
牧水扒拉在袁盛的怀里,头一回感觉到,原来这么一比,自己竟也是有钱人了!
“先放我下来,我不坐凳子了。”牧水拍了拍他的胳膊,这一下又拍在了人家的肌肉上。
牧水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指头。
袁盛把他放下,还微微垂下头,用压根就看不见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说:“你好轻……”
牧水叹了口气,他轻也坐不了凳子呀。
牧水今天都走累了。
要知道以前他都是泡在学校里的,四体从来没勤过!
牧水忍不住又盯上了那架床:“床会坐垮吗?”
“不会。”
牧水想想也是,躺床上的时候又不能靠扎马步来减轻带给床的压力。
牧水摸索着坐了上去,这才觉得舒服了。
大部分精神病患者都伴随着强迫性洁癖的症状。
袁盛虽然是个独居的男人,但他家里倒是很干净的。
牧水舒舒服服地坐了一会儿,袁盛就把面端过来了。
牧水伸手接过,纸桶传递出热度,倒是让牧水觉得暖和了不少。寒意褪去,理智一点点回笼。牧水这才想到一个问题:“床……是不是小了一点?”他端着面,抬头眼巴巴地看向袁盛:“我怎么睡呢?”
袁盛想了想:“叠着睡。”
“叠……着?”牧水没能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睡法。
于是袁盛作出了解释:“我睡床,你睡我身上。”
牧水:“???”
袁盛说着就要取脸上的面具。
牧水也顾不上去思考叠着睡是一种怎么样的骚操作了,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面,然后从兜里抽出了与这套西装搭配的小领带。
“等等……”他说着,按在了袁盛的胳膊上。
袁盛嗓音低沉:“嗯?”
牧水拿走了他的小丑面具:“先别睁眼。”
袁盛闭住了眼,整张面庞看上去更显得说不出的冷酷了。
牧水抓着领带,蒙住了他的眼。
他想给男人在脑后打个结,但手有点儿够不住,使不上劲儿。牧水只好拍了拍他的肩:“下来点儿。”
袁盛立马就跟只大狗似的,往下蹲了蹲。动作熟练,可见没少扎马步。
牧水这才顺利地打了个结。
“好了,暂时看不见我了。”牧水满足地笑了笑,脸颊上闪现一个酒窝:“咱们先一起生活几天,熟悉一下吧。”
袁盛没说话。
浅蓝色的丝绸领带,罩上眼后,一层光浅浅透了进去。
他隐约能瞥见少年的眉眼,和脸颊上的酒窝。
艹。
怎么看起来更好看了?
袁盛的胸口猝不及防地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