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盆冰水凶残泼下。
小板凳上靠着墙角的裴衍霍地睁开眼睛。
“哎呀,”腰上缠着围裙的掌勺大厨张雷呲出一口蜡黄的牙,笑眯眯地道,“没看到你在这儿,泼了你一身水,真是不好意思。”
一过来就兜头一盆冷水,宛如掉进冰窟浑身发抖。
裴衍——
想打人。
“你瞪我?”迎着裴衍漆黑的眼珠,张雷不知为何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发毛,收起虚伪的笑容,拉长了脸冷声斥道,“让你洗菜,你却睡着,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初来乍到,裴衍选择暂时避让。
“我没瞪你,”裴衍受气包般讨好地笑,“我只是有点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手伸入冷得刺骨的冰水里,捞过一把白菜叶,“我这就洗菜,你放心,很快就洗好。”
感受到裴衍对自己的恭维,张雷得意地咧开嘴笑。
也就没再为难裴衍。
裴衍洗着白菜叶,接收原主的记忆。
八十年代背景。
农村。
原主名叫魏衍,家里的独苗,却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父亲早亡,只有母亲,上面还有三个姐姐。
母亲跟姐姐通了气儿一般,排挤虐打原主。
原主在打压中成长。
原主逐渐成了一个自卑、敏感、脆弱,却也过度自尊与自负的人。
原主今年十七岁,连一天学都没有上过,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农忙结束后,被母亲认识的人介绍到县城的这家小餐馆打零工。
包吃包住,却摸不到工资。
工资以为原主攒钱盖房娶媳妇的名义直接进到原主母亲的手里。
裴衍:“……”
脑壳疼。
裴衍丢下手里的白菜叶,走出后厨穿过餐馆后面的小门。
一间用红漆写着“危墙”的瓦房歪歪斜斜地耸立着。
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
裴衍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进到瓦房中拿起原主放在床头用来换洗的干净衣服。
脱掉湿淋淋的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
裴衍顿时神清气爽。
裴衍扫视房间,搜寻原主的东西。
错了。
不是东西,是破烂。
裴衍脑壳更疼了。
裴衍迈步走向房门,却见房门猛地从外边打开。
是满脸横肉的老板。
“好啊!”老板三角眼倒竖,抡圆了巴掌狠狠地扇向裴衍,“竟然敢偷懒——”
话语戛然断掉。
因长期营养不良的纤细胳膊轻轻松松地钳住老板的手腕。
裴衍朝目露惊愕、不可置信的老板淡淡地笑:“我不干了。”
钳着老板手腕的手猛地往旁边扯拽,挡门的老板顿时踉跄了好几步,让开了路。
老板愣愣地瞅着离去的裴衍,心中猝然窜起怒火,朝胆敢反抗自己的裴衍凶恶地扑去:“臭小子!你反了天了——”
砰的一声巨响。
吨位堪比坦克的老板重重地砸到了墙上。
危墙遭受重击,打起了醉拳。
裴衍右手揪起没反应过来的老板,快步冲出房门。
轰隆!
打起醉拳的危墙摔到了地上。
七零八落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