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出现在操作上。
等钻杆下沉到二十米时,白令波戴上一双手套,扶住钻杆,告诉那个队员把速度降到最低,然后双手扶定钻杆,把耳朵贴在钻杆上。刚刚从井下升上来的钻杆上沾满了稀泥,糊住了他半个脸颊,雪白的衬衣和黑裤子上也沾满了泥。但白令波不为所动,他神情肃穆,仿佛入定的老僧一样,全身心已经专注在钻杆上,似乎钻杆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正感觉着钻杆的方位,摸索着把它重新钻进钻头。
钻杆轻轻地转动着,稀泥成了钻杆与他面部皮肤之间的润滑剂,使钻杆在他脸上转动时,不伤及到面皮。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注意力都集中到白令波的面部表情上。
白令波用极小的动作挪动着钻杆,时间大约持续了二十多分钟,钻杆突然沉重一顿,然后变得沉重起来,机器的声音也不再像先前一样轻快。
白令波叫了一声:“关掉机器!”
勘探队员赶快停了机器,钻杆骤停在那里,白令波松开握住钻杆的手,钻杆停在那里,纹丝不动。
白令波脱下手套,干净的一半脸上已经布满汗水,他用手擦了擦汗,但另外半边脸上都是稀泥。
白令波吐了口气,说:“钻进去了。”他这句话一出口,大家也松了口气,这最难的一步完成了。
张队长从旁边拿了条手巾递给他:“白工,擦擦脸。”
陆良有意放松现场的气氛,开了个玩笑,说:“白班长,你这身衣服怕是要不成了,回去我陪你一身新衣服。”
白令波说:“没关系,洗洗还能穿。”他这透露着忠厚本性的话一出口,大家都笑了。
张队长说:“白工,你这种敬业精神,真值得我们学习,你让我见识了真正的勘探专家是怎么工作的,你是我们勘探人的骄傲。”
平时这些年轻的勘探队员心里都嫌弃这份工作脏,辛苦,对这个行业没有多少的感情,当看到白令波一个在钻井上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兵,干起活业如宗教徒般那么投入,让他们对自己这份工作油然而生一种**感,原来工作还可以这么干。
白令波指着钻杆说:“瞄准钻杆倾斜的角度,再用另一杆钻杆开始破壁吧。”
勘探员们又挂起另一根钻杆,开始了破壁工作。本来将井口拓宽就要破壁,没想到现在这项工作还起到了捞起钻头的任务。
等把圆周内所有的钻孔打通了,井口也到了合适的口径,这时那根倾斜的钻杆微微动了一下,不像起初那样牢固了,又几个眼打下去,钻杆开始晃动,这时白令波说:“把这根钻杆提上来,要慢,不要硬往上拉,以防钻头再次脱落。”
说完,再次用手扶住钻杆,借用平台的拉力保持着钻杆顺着钻进去的角度往外拉。
钻杆缓慢地往上提,大家都盯着钻杆,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等钻杆升出钻眼时,大家发出一声欢呼,这次钻杆不像下去时那样光秃秃地,尾端挂着一坨碎石屑,明显地粗出了一些。一个勘探队员上前,用手把石屑抹去,露出锃亮的钻头。
白令波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张队长抱住白令波,兴奋地说:“不愧是专家啊,药到病除,多谢,你为我们挽回了多少损失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吧,走,我请你到我们勘探队吃伙食。”
陆良也激动地说:“真的是感谢啊,白班长,你真是人才啊,呵呵。”
白令波有些不好意思了,说:“没什么,主要是这种情况我们部队以前出的多,这次也是侥幸,侥幸啊。”
张队长说:“你还谦虚,走,到我那里去。”
白令波不擅交际,本想拒绝,但张队长实在热情,又是同行,在陆良的催促下,同意前行。临行前,张队长对几个勘探队员说:“这次多亏了白工,你们一定注意了,把井口钻合适了,千万不能再出问题,让人家专家笑话。”
几个队员不好意思地笑笑,对白令波是心悦诚服,不敢再有丝毫马虎。
张队长、白令波、陆良、吕大峰四个人来到勘探队,张队长自己有一顶帐篷,里面生活设施一应齐全。他让炊事员炒了几个菜端上来,又从床底下拿出几瓶酒。
看到酒,吕大峰说:“你狗日的张队长,还有好酒藏着,我每次来都用老白干应付我。”
张队长也不生气,一边倒酒,一边说:“你这个水平,喝老白干就对得起你了,人家白工这次来,不喝茅台就对不起人家的功劳。你行吗?不行就不要多嘴。”
说罢又对白令波说:“白工,我看你反聘到我们地质系统来算了,我给领导汇报一下,保证你享受专家的待遇。”
白令波笑着指了指耳朵,说:“我不敢再干这一行了,再干下去,我的耳朵真的救不回来了。”
张队长问:“怎么回事?”
陆良把白令波因为长期坚守在钻台,耳朵差点失聪的事说了,大家一阵赞叹。
四人边喝边说,白令波酒量不好,陆良没敢让他多喝,一个人陪着张队长和吕大峰,直喝到中午。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