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他爹时,他裤裆里流出了鲜血,已经不省人事。老王头脸色苍白,赶快出去叫人,把他爹抬上村里唯一的一辆农用车,送往东阳县人民医院,等他醒来时,首先看到的就是他娘那张还有些陌生的脸,她已经换去了结婚的衣服,哭肿了双眼。
五天后,他爹从医院出来,一双烂鸡蛋一样的卵子永远留在了医院的垃圾桶里。
一年后,甄有财出生了,十几岁起,就扛着他爹的那根铲子,跟他爹一样走乡串户了。他的手艺比他爹的更好,他不用绳拴,也不像他爹惯常的那样去摸脖子顺鬃毛,不管是马是骡子还是驴,只要一看到他那双狠毒的眼睛,就吓得不敢动了。他铲蹄子的时候下手极狠,都是紧贴着肉进去的,再往里一丁点,就会肉破血流。
后来十八岁的时候,受不了对他身世的猜疑,他离开老家,再也没有回去过。
经过辗转漂流,他来到宁海,经老乡介绍,到了老黑车的手下。
老黑车后来患上了严重的灰指甲,严重到什么程度,比一般人都重得多。不光十个脚趾甲全部是灰色的,跟老树皮一样,还疼,钻心地疼,他的小弟们经常在深更半夜听到他嚎叫,那声音跟受了伤的狼一样凄惨,凡是听到过的人都头皮发麻,当夜肯定不会入睡,睡了也会被噩梦惊醒。
老黑车求遍了所有的医院,找了能找的偏方,但没有丝毫的效果。后来听说甄有财有祖传铲牲口蹄子的手艺,死马当活马医,就把他叫到身边,说:“你帮我修修脚吧。”
望着老黑车那又树干一样的双脚,甄有财犹豫着说:“大哥,我不会修脚,我家是给牲口铲蹄子的。”
他话刚一出口,旁边站着的人就想揍他,说:“你他妈说什么呢,大哥这是人脚。”
老黑车摆手制止,说:“算了,他说的是实话,没关系,你就把我这脚趾甲上的皮都去掉吧。”
甄有财胆子比较大,拿起修脚的刀子,就跟他跟牲口铲蹄子一样,把老黑车十个趾甲上的皮全都剔了个干净。剔完后,他的手艺不但让老黑车叹服,连旁边刚才想打他那个人也被震住了。这趾甲修的,刚刚剩下一层趾甲皮,再多一点,就到肉了。
老黑车赞说:“真不愧是家传。”
你别说,经过甄有财这么一修,老黑车的脚不疼了。但是他的趾甲长得特别快,两三天的样子就又长得跟树皮一样,所以甄有财两三天就要给他修一次,这样,他成了老黑车身边的人。
但人这趾甲就跟胡子一样,你越是刮得勤,它越是长得快,一年后,老黑车的脚趾甲每天修都不行,就又开始疼了起来,并且疼得比以前更厉害。每次疼的时候,他都习惯性地让甄有财去给他修趾甲。你说你那趾甲都比蛋壳和蛋清中间那层皮还薄了,就算他甄有财技术再好,也没法修了。后来他疼起来发了狂就怪甄有财技术不好,往死里揍他。终于有一次老黑车再次发狂抓着甄有财的头发狠揍时,甄有财绝望了,他预感这一次自己会被老黑车揍死。人之将死,其胆也大,他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气,终于爆发了,心说:反正要被你打死,老子跟你拼了。他被揪着头发,摁着脑袋爆打,眼睛看到了地上老黑车那十根腿趾头,他骂啊,都是这十个缺德玩意儿,累得老子天天挨打,老子临死也不能放过你们。
想到这里,他举起手中的修脚刀,冲着那十个脚趾头狠命地凿去。偏巧,当天由于保镖实在是忍受不了老黑车的惨叫,都躲了出去,没有看到这一幕。当老黑车捂着被凿的脚狂叫时,他们在外面还以为是病痛折磨的,谁也没有进来,就这样,甄有财一口气把老黑车这十个造孽的脚趾头斩下来以后,老黑车晕死在房间里。
外面的保镖听到老黑车没动静了,觉得不对劲,进来看时,见到了他们人生中最惨的一幕:老黑车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捂着流血的双脚已经不省人事,那十个被凿掉的脚趾头瘆人地摆在地上。甄有财手里拿着修脚刀,眼里像狼一样放着寒光,头已经被老黑车打破了,流着血,手上、修脚刀上全是老黑车的血,那叫一个吓人,几个保镖当时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动甄有财。
甄有财与保镖们对视了半天,差不多已经从癫狂状态清醒过来。他自知逃不过老黑车的手心,松心丢掉手中的修脚刀,背好双手,平静地说:“绑吧。”
几个保镖这才敢上前,找了根绳子,把他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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