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我内心过于暴躁的情绪。
之前一直没敢劝我的系统这会儿才幽幽道:“别生气了,惊鸟。”
我张嘴就是一声冷笑:“我没生气。”
“你心率都过一百二了,你管这个叫没生气?”
我正在气头上,也懒得跟它耍嘴皮子,只趁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朝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翻了个白眼。
等到暂时处理完侠客胸口的伤,我的脾气和我的心率才堪堪平息了下来。库洛洛决定所有人继续前行,尽量在天黑下来之前离开流星街。
为了不耽误行程,我还得把侠客这个伤员给一路背出去。
听听,让我把侠客给一路背出去。
连我亲哥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我这辈子就背过一个芥川龙之介,都还是因为当时芥川已经没有意识了。
当时昏迷不醒意识全无的芥川肯定没对我背着他的动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而挑三拣四,侠客就不一样了,仗着伤在胸口,动作轻了重了都要搂着我脖子嘤嘤唧唧一番,全然没有他还大了我几岁的羞耻心。
一路走,侠客就一路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和我说话。
他跟我说我的头发又长长了,颈后用短刀削断的碎发参差不齐的把蜘蛛的刺青挡住了一半;跟我说我身高不够,背着他的姿势也奇怪,每走一步都硌得他伤口疼。
侠客洋洋得意的告诉我,我之前的战斗他都看见了,他认识库洛洛少说也有一年多,他心里有数,库洛洛打不过我。
库洛洛的耳力不比一个忍者更弱,他听了这话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侠客的两条手臂圈住了我的脖子,假装没看见来自库洛洛的视线,又哼哼着把脸贴在了我肩膀上。
慢慢的,他又不太说话了。
洒在我耳后的呼吸又轻又痒,我能感觉到他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浸透了他的衣服和我的衣服,把我的背都濡湿了好大一片。
窝金把随身带着的水给了侠客,我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又给他吃了两片□□发下来的消炎药。不过看上去没什么作用,伤口没有发炎迹象,也没有深到伤及内脏的侠客还是一点点的虚弱了下去。
我觉得这不应该,玛琪她们检查过他的伤口,侠客的伤势按理说并没有严重到这个份上。我还给他吃了兵粮丸,能让我挨过缺食少水重伤还没有药那前三天的应急食物按理来说不论怎样都能在短时间内激发出他的体力,吊住他一口气。
穿过最外围的垃圾场,迎面就是把流星街整个包裹其中的荒漠。像风之国一样,甚至比风之国还要粗粝的风沙呼啸而过,吹干了几乎将我衣服浸透的血,吹得我浑身冰凉。侠客好像发起了烧,只有他趴在我背上的那一块是滚烫的。
我问库洛洛:“侠客怎么办?”
“只能出去再说。”库洛洛沉吟片刻道:“我看过地图,大概不到一个晚上就能穿过这片戈壁。外面有一个镇子,在那里可以找到医生。”
侠客正抱着我的脖子在那哼唧,我掐了他大腿一把,好歹是让这个都快烧迷湖了的人清醒了一点。
看在他好歹也是
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份上,我扭过脸耐着性子问他:“怎么样,你能坚持到出去吗?”
“我哪知道啊,我就感觉自己快死了。”
侠客歪着头,眼底绿蒙蒙的一片,还偏要冲着我笑:“少爷,要不你就把我放在这算了?”
“……我就问你能不能坚持,***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我直接把你就地活埋了算了。”
侠客哼哼着“哎呀少爷你真凶”,“声音太大了,头晕”,“少爷我伤口疼”诸如此类的话又趴了回去。
都走到这里了,再回头显然是不太现实,回头路上还有又丢了个大脸的□□在等着报复回来。只能听库洛洛的,继续往前走,治疗也得等出去了之后才能找到医生。
我烦躁的“啧”了一声,把侠客又往上托了托。这王八蛋嘴上说着让我把他放在这算了,手上动作可一点都没松开过,都迷湖成这样了也没从我身上滑下去。
饶是忍者体力再好,也禁不住背着个比我还重的人连夜赶路。侠客从我背上被换到了信长背上,又换到了窝金背上,他都烧得开始神志不清了,为了防止他还没走出去就死在这荒滩戈壁里,我们只好每隔十分钟就叫他一次。
长夜将尽,荒原的沙砾和那座接纳一切的垃圾之城都被夜色掩埋在了身后。
我久违了的,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息飘散在了太阳升起前的黎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