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馆认领的。
电视里的钱铮带着墨镜和口罩走在A市郊区的小路上,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什么。
镜头跟着钱铮移动,来到一个类似教堂的地方,钱铮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后,推门进入那个建筑。
建筑里面很空旷,方形的大厅连接着一个个黑漆漆的走廊,钱铮吹了一声奇怪的口哨,三声哨响,那些黑洞洞的走廊口逐渐走出很多人,一张张脸,全都是钱江山熟悉的。
楚竹因走在最前面,钱铮往前迎上她,牵起她的手,楚竹因非常优雅的转了一个圈,素色的裙摆晃的钱江山眼花。
活了、全都活了……
所有人,钱家所有人,钱江山费尽心思一个个弄死的所有人,全都活了。
钱江山盯着电视屏幕,眼睛干涩一片,呼吸急促,喉间猩红一片,努力安抚狂躁不安的心,告诉自己电视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钱家已经没了。
但理论和实践不成正比,这是一个糟透了的办法。
电视还在继续播放,钱江山颤抖着手,想要拿出烟枪,用药物麻痹自己。玉嘴烟枪拿出,白烟袅袅,冰凉的气体浸润五脏六腑,钱江山感觉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电视中播放的东西一点一点挑战着钱江山的底线,那些活过来的人聚在一起,畅谈自己的公司事业,他们脸上带着笑,搂着自己的妻子或和自己的表兄弟勾肩搭背。
一派和睦温馨,好像是什么家族聚会。
但钱江山知道这些人的关系有多么恶心,多么令人作呕。胃里一阵翻涌,钱江山趴在床边干呕。
这场面不亚于看到黄狗吃屎吐了,黑狗舔起来继续吃一样恶心。
钱铮搂着楚竹因的肩膀:“感谢各位的配合,现在那孽子已死,大家很快就可以恢复到正常生活了!”
“太好了!那畜生终于死了!”这句话是顾纪徒说的,他笑着,把钱江山那颗慕儒心碾碎,踩进污泥里。
“不枉我们演了这么一出大戏,他终于死了!”
“这期真人秀播出后肯定会爆火,咱们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不过那畜生命可真硬,硬是活到二十六把我们全都搞下台才死,要是我们不下台,他估计还死不了!”
“……”
他们的话传进钱江山的耳朵里,钱江山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狂跳。
他们说的是什么?什么大戏,什么真人秀?
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楚门的世界。
钱江山混沌一片的脑海里忽然蹦出这么一个词。脸上冰凉一片,伸手去摸,摸到一手泪。
假的……都是假的……
他的恨、他的爱、他的不甘、努力、彷徨、苦难、愤怒、迷惘,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哈哈……假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钱江山低着头,一颗一颗泪珠砸在被子上,洇出一个个圆痕,“什么是真的、全都是假的什么是真的……”
一口黑血吐出,把兔子钥匙链贴近嘴边,钱江山声音微弱:“陈子坊,回家……”
兔子钥匙链化成一团水一样的柔光,从钱江山指尖流走,温和的白光笼罩,钱江山失去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