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兄,你说皇上颁下那道旨意是什么意思,储君之位能者居之,这不是要让他的几个儿子们自相残杀么?这皇室里最忌讳的可就是这个了。”
那人说着,“啪”一声,又落了一子。
沈俊海低头冥思片刻,霍地眼眸一亮,寻着那人的一处漏洞,飞快的拍落,“皇上的心思我们谁又能猜的着,不过据说这次颁下的旨意,或许和朝风那老匹夫有关,要不是他夜观星象,说什么东方帝王星有一道七彩的炫彩环绕,说什么这是天降异兆,定有明君下世。”
“不过除了皇后和洛妃娘娘,贤妃德妃,敏贵人,傅昭仪都身怀有孕,或许这些孩子中,还真的生有明君也说不定。”说到此处,那人懒懒的声调里,有一丝复杂的锐寒飞掠而过。
沈俊海似是有些忿忿的将手中的黑子甩进了棋盒里,望着那袅娜的烟气,冷冷道,“怕只怕宫中那些个娘娘为了帝王恩宠做出不该做的事。”
“这个俊海兄放心,能在宫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炼,饶是我们也未必斗的过她们,你以为在朝风做出这样一个预言后,谁会笨到要去自寻死路。谋害明君啊,这个罪名,可是不小啊。”
“俊海兄……”忽然那人轻轻一笑,姿态慵懒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在刚才故意露出破绽的地方,嗤嗤一笑,“俊海兄还是这么爱让小弟。”他蓦地抬眼看去,细长的眼睛里,盈盈闪现的光芒,令人复杂难懂,话音却早已一转,“怎么,俊海兄当真是这般狠心之人,虎毒尚且不食子。”
沈俊海冷哼一声,却不说话,忽然间他像是发狠一般说道,“要让我接纳她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落梅苑里那株千万年才开一次的五色梅开一次花,我就让她们进府,并替那个孩子赐名。”
“哦,俊海兄这不是堵了她们的生路,还是像以前那般心狠手辣,一点都没有变过啊。”那人轻声叹息间,忽然间只觉得窗外一片璀璨的光芒一闪,撩拨的他心中一动,身形忽动间,“唰”的一声,已经拉开了那窗。
窗外是一片皑皑白雪,晶莹剔透的,仿如冰晶般美丽,只是这一切都比不上那骤然一现的七彩光芒,绚丽夺目的能诱惑的人心凝滞不动,那滴泪状的光芒璀璨亮丽的,连沈俊海在书房最内侧也能瞥见一二。
两人飞快的对视一眼,眼中俱都现出惊诧愕然和惊疑的锐利,身形频动间,几乎是迅速的一前一后拉开了房门,朝着那滴泪状的光芒追去。
“老爷,老爷……”守在门外的李天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异象惊的愣住了,眼见沈俊海的身形已经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慌忙拔足追上,拼了命的要救下那倒在君侯府外的母女。
当三人跟着那点光芒一路到了落梅苑,却是眼睁睁的看着那滴泪状的炫彩在倏忽间尽数没入了那一株已经呈现枯败迹象的梅树中,刹那间五色光飞彩,于那一天一地的白霭中,五色的梅花悠然绽放却又在顷刻间幽幽闭合,梅花尽数,坠落雪地间,倏地,青烟袅袅,花落无踪迹。
沈俊海怔愣的看向那人,却见他亦是一脸惊奇的瞪视过来,两人眼中俱都是不可置信的眼神,他们怎么会想到,这千万年才开一次的五色梅却会在这种情形下开放。
“俊海兄,做人可要言而有信啊。”那人只怔了一怔后,便哂笑着开口,懒洋洋的靠在那株五色梅树上,轻笑间,眼中的神色,却频频流转复杂。
沈俊海又怎么会料到他刚才随口乱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会成为现实,但君子金口一诺的道理和君侯府的颜面一样重要,他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李天,将那母女带进府,先好生安置着。”
李天却怎么会料到他家侯爷突然改变了主意,以为沈俊海终究是在心里留了一丝温情,当即喜的对着沈俊海作了一个揖,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沈俊海锦袍一甩,面色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刚刚只一瞬,却明明开了的五色梅,心神剧动间,连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俊海兄好似忘了,除了让她们进府,好像还有一事没做。”
“不就是取一名么?”沈俊海不屑的冷笑一声,“青珞,就叫青珞好了。”说着,已是一甩衣袖,顾自转身就走,只留下那人一身懒懒的倚靠在五色梅树上,喃喃道,“青珞,沈青珞……哼哼,却不知留在君侯府是福是祸……”
看沈梦秋只因为三言两语就只坚持了两个时辰就退缩了,可想而知那对母女以后的生活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如今看来,就算进了君侯府,也只是暂时逃了一死,更何况经过这将近一天的风雪中死跪着,那母女还有没有命撑过这个冬天还是问题。
这样想来,他又忽然想起几天前在靖王府亦是同样看到了异状,在漫天冰雪间,那一池红莲乍然绽放,娉婷多姿,而只因为那个女孩是靖王正妃所生,便能一生享尽恩宠,不像那个孩子,沈青珞……
君侯府,怕是不会善待她们母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