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下面所有人都站起身,亲眼见证着载人热气球向着空中逐渐升起。感叹与欢呼声此起彼伏,几千人的声音便是没有海啸般的激烈,也有松涛般的感觉。
“飞起来了!真的飞起来了啊!”霍崇身边的罗姑娘情不自禁的喊着,向前走去。
然而老婆此时拽着霍崇的手臂,霍崇只能反手拉住老婆,“在这里看也一样。”
被霍崇一拉,罗姑娘停下脚步,激动的转过头对霍崇说道:“前面看的更清楚。”
“那是错觉,想看的更清楚,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亲自坐热气球。那才能看清楚。”
罗姑娘惊喜的问道:“真的?”
霍崇点点头。罗姑娘却迟疑了,“以后再说吧。”
“好。以后再说。”霍崇应道。话音方落,高庞已经与龚宇等文人冲到霍崇面前,龚宇有些失态的喊道:“先生,这个能飞么?能飞出去么?”
霍崇觉得有意思。原本三十岁左右的龚宇身上总是有种说不出的阴狠感觉,此时见到热气球真能载人上天,龚宇满心欢喜,激动万分。映入霍崇眼帘的竟然是个‘中年聊发少年狂’的欢乐大男孩。
心中想试试看龚宇的反应,霍崇安排了词汇,“这是热气球,不是飞艇。现在技术手段不到,为了安全,不能飞行。”
“什么时候可以飞?”龚宇激动的追问道。
“技术达到,就可以飞。”霍崇尽量字斟句酌。
“现在不行么?”龚宇有些失望。
“人命很重要。若是为了积累技术,有时候得用人命冒险。现在没必要为了好看,就拿人命冒险。”
龚宇脸上的激动消散许多,看他的神色应该是开始思考了。
霍崇身边又冲过来一人,却是杨望富,“先生,先生,能飞出去看看么?”
半个小时之后,热气球平稳落地。好多人涌上去,立刻被警卫团的人员拦在安全线之外。
大伙又蹦又跳,欢呼雀跃。霍崇本想当天完成的教学泡汤了。
可朝三暮四的事情逃不掉,第二天该上的课一点都不能少。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提出浮力这个词用以描述这种自然规律,并不是我描述之后这种规律才存在。而是在我描述之前,这种规律已经存在了。大家不能把这个逻辑关系弄混。是先存在这种自然规律,我用浮力去描述。可不是我描述之后才出现了浮力。”
……科学是有明确的定义。如果提出的假说不能被证伪,这就不能叫做科学……
……科学研究的对象与提出者是谁无关,不能因为是我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提出,就是科学的。某些人提出就不科学……
……为什么科学是我们大汉政权的基础,因为科学能推动生产力,生产力提升我们的主观能动性,我们想做到的事情,必然是通过科学与技术进步实现,而不是坐在那里空想而实现……
……满清与士绅制度下为什么不讲科学,因为科学就是力量,科学面前人人平等,掌握科学的人本身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满清与士绅们决不能接受人人平等。他们天然就反平等,自然不能允许咱们劳动者们掌握科学。如果咱们有能力,自然不会接受满清与士绅坐在咱们劳动者头上予取予求,咱们劳动者变强大了,满清与士绅就得完蛋……
……不拜师,推行现代教育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们不搞这一套,我们是要推行现代教育。……
……科学、民主、平等、进步,如果不是为了解放,而是为了让压迫者们有更大力量压迫劳动人民,那就证明杀恶鬼的勇士变了恶鬼,我们的革命失败了……
便是有平地飞天的强烈刺激,然而课程本身需要的是理解能力,试图理解本身就是艰难与痛苦的事情。课堂气氛还是变得有些沉闷。
课终于讲完,龚宇等人又来求见。看着这些人的表情,霍崇觉得他们有可能是来告辞的。
这时代的人智商都没问题,不少人甚至非常优秀。譬如高庞的老师陈铭泰,他看完霍崇整理食盐生产,对食盐生产与盐务管理进行讨论,很快就明白了霍崇决不可能接受旧时代的模式。
“几位是不是对去留已经有了想法?”霍崇问。
通过与陈铭泰的讨论,霍崇明白了陈铭泰认知中的管理与自己熟知的管理有着天壤之别。某种意义上陈铭泰甚至帮助霍崇抛弃掉幻想。智商很高不等于就能合作,更不代表能够成为同志。
陈铭泰搞明白了霍崇的管理模式,所以坚决不接受。想来陈铭泰不知道科学与民主到底是什么,然而霍崇通过在清代的生活明白了本该在21世纪明白的道理。
在传统的中国政治中,那么一小群统治阶级主导了整个国家的命运。什么科学与民主顶多是一个噱头,就如那个著名的‘与民争利’的词汇一样,纯粹是统治阶级玩弄的辞藻。
如果是真正的相信了科学与民主,就必须抛弃个人能够主导什么的想法。有人说,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霍崇很讨厌流氓无产者,宁肯用劳动人民是历史创造者的说法。
科学与民主的革命就是让广大劳动人民获得解放,从而推翻一切压迫他们的大山。不仅让劳动人民翻身做主人,更能够以这样规模的共同努力,把人类和这种生物解放出来。
推翻压迫者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把人类从自己身的限制中解放出来,或许才是未来人类解放的命运。
这种自身解放并非是无数欧美日本的文艺作品描述的那什么狗屁人类补全,或者是某些超人玩弄人类。非得说到那样霍崇注定看不到的未来,也会是中国的修仙。只要追求这条道路的人,都会获得整个人的升华。
……霍崇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太远了。然后就发现,不是自己想太远,而是面前的龚宇、曾静、孔不更、韦伯等人没说话。他们沉默着,看上去非常困惑与纠结。
霍崇把思绪拉回当下,“几位都是爽快的好汉,要走要留就没有个思路么?”
孔不更连连摆手,“主公,我等原本就没想走。被主公这么一问,觉得是主公想赶我们走。所以在想是哪里惹得主公不高兴。”
霍崇这才明白果然是‘人类的悲欢无法感受’,同样身为读书人,面前这四个与陈铭泰倒是完全不同。陈铭泰即便不会给满清陪葬,也没有要与霍崇合作的意思。
想到这里,霍崇突然生出疑问来。眼前这四个到底是为了理想还是为了获得前程而留下来的呢?
至少曾静还能大概确定,他对于均田地有理想。其他三位么,都是人才。对付地主绅士这些营营苟且之辈的人才。他们对于解放又有多少兴趣?或者是对于自己通过解放获得压迫别人的力量有多大兴趣呢?
孔不更上前一步,“主公,我们前来其实想拜师。主公的学问惊天动地,能为人不敢想。振聋发聩尤其令人佩服。这科学的手段简直与成仙成佛没什么分别。但是我等也知道若是拜师难免会被人误解。别人倒也罢了,若是被主公误解,绝非我等本意。所以才迟疑不决。还请主公莫怪。”
“你们想拜师,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们不搞这一套,我们是要推行现代教育。就是所有人都得学,你学得不好,还不能当官呢。所以你们想错了,你们要好好学习。必须好好学习。不学习就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