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放到阴凉所在。到了吃米的时候,就用带着谷壳的谷子去舂米。
如果直接舂米,不管怎么存放,几个月之后都会遇到大米变质。
即便是带着谷壳,也不能保证不变质,不被各种虫子啃。每年稻米存放都会遇到各种损失,剩到最后的谷子往往都只是一些空壳。
如此大规模存放,真心是闻所未闻。
此时其他潜伏下来的旗人也带来消息,在湖广的朝廷人马准备进军江宁。
何坤听到这消息,激动的站起身来。委屈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彻底清算的日子,何坤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
其他旗人们也都一样的高兴,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又哭又笑。几人在秘密接头的地方发泄一阵,心情才平复下来。
再商议一阵,想到朝廷是确保了粮食之后才决定出兵,于是一起嘲笑起北方来的华夏逆贼明显不懂得粮食存放。
那样大规模的存放,且不说谷子里头的小虫子。光是老鼠就无法消灭。那么大的谷仓,还是全封闭的。里面黑黢黢的,要怎么才能抓老鼠。
江南说享受,常用‘老鼠掉到谷仓里’来比喻。黑洞洞的谷仓里,老鼠日子可是过得好啊。
要不了多久,越来越多的老鼠就把谷仓里的谷子吃光了!
说到这里,突然有人建议道:“不如咱们等谷子运入谷仓,咱们就放进去一些老鼠。大伙觉得可好?”
何坤大喜,一拍大腿。“好!好得很!就这么办。”
众人又商议一阵,决定见机行事。当然,先得准备好抓到老鼠再说。
看着华夏逆贼们开始押运谷子回来,开始晾晒。潜伏下来的旗人们就开始准备,先抓些老鼠养着。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容易,根据打探来的消息,那些谷仓修在比较凉爽的地方。有人马把守,并不能轻易接近。虽然北方来的逆贼不懂南方,然而便是南方人也没有办法凭空飞过去。
老鼠又不是狗,能够经过训练之后让它们做事。怎么讲老鼠投入谷仓才是要点。
这边何坤心急火燎,却突然得到消息。原来有假意投了逆贼的士绅得到了接近谷仓的机会。众人赶紧见面碰头,就见一个留着辫子,三缕长髯的读书人参加了会议,见到一众旗人,读书人赶紧行礼,口称死罪。
旗人们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汉人表现出汉人该有的模样。读书人见旗人没有怪罪他投奔逆贼,就解释起来。原来这人本就是为了保住家里的土地才不得不假装投奔华夏朝廷。
然而土地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所以这位才决定全力相助朝廷。
何坤很是不解,“难道逆贼还抢了你的土地不成?”
读书人痛苦的连连摇头,“那些逆贼奸猾的很,他们不抢土地,只是执行摊丁入亩这恶政!现在那些佃户都跑去逆贼夺来的土地上耕种,佃土地的已经没多少人。我等又不能收原本的地租。却还得每年交纳摊丁入亩的银子。便是把粮食都卖了,也没那么多银子。只能先把一些地卖了!不成想那些逆贼买了土地之后又把土地佃给佃户,家里更是没人耕地。这摊丁入亩真真是天大的恶政!天大的恶政啊!”
何坤越听越不高兴。作为旗人,并不知道摊丁入亩是怎么回事。然而摊丁入亩乃是雍正爷定下的规矩。雍正爷定下的规矩,怎么轮到汉人在这里指摘。
虽然知道此时还得靠着读书人相助,但是何坤已经不想给这读书人好脸色看。
读书人明显看出来了,连忙陪着笑解释道:“几位爷,我不是指摘先帝的制度。先帝制定摊丁入亩,可是有规矩。租无所出,赋从何来。我等士绅可都是能加租。我说的是霍崇这狗贼,他借着雍正爷的制度,把田亩税都加到我们士绅身上。这是摆明了不让我们士绅过日子。几位爷千万不要多想……”
有旗人不耐烦的喝道:“别说这个,你说说怎么才能把老鼠送进去。”
“这个,只能想办法。如果几位爷能够躲在麻袋里,那是最好。”
“什么意思?”
“若是把老鼠放到麻袋里,它们万一弄不破麻袋,岂不是没用。如果它们能轻松弄破麻袋,搬运之时就会被人看到,那些逆贼虽然蠢的很,却不懒。他们一旦见到老鼠,定然要抓住老鼠。若是有人躲在麻袋里,把老鼠送进去。再趁着没人的时候出来,那就神不知鬼不觉……”
三天后,粮食开始向粮库里运输。何坤已经练习了三天,这边的旗人兄弟眼见就要到何坤要混进去的时候,都很是担心。何坤倒是没这么担心,只是说道:“咱们试了几次,还非得用这个办法。只要让我进去,就算是出来时候被抓,我也只是说想偷粮食。那些逆贼们还爱装个好人,不杀人。至多是皮肉受苦,我咬定是偷粮食就好。”
众人也没别的办法。之前那读书人虽然说得十分奇怪,然而旗人们试过之后,发现这竟然是真的。把老鼠埋到谷子下面,虽然老鼠不挣扎了,然而会被压死。
放到谷子上面,老鼠在麻袋里却不安分,一眼就能看出问题。非得是有人进去,携带着装在竹筒里的老鼠,才能稳稳当当的办成事。
几人也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只是请何坤吃了酒。临行前,其中一人突然撩起衣襟给何坤跪下了,“兄弟,你这忠于朝廷的事,我们一定会讲给朝廷听。绝不会让你的功劳被埋没。”
其他几名旗人也都给何坤跪倒行礼。何坤上前搀扶,就想起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种种,心中悲痛之余,又有种大仇得报的欢喜。
行动还挺成功,躲在大麻袋里虽然辛苦,却幸好没被人发现。随着人声逐渐散去,本就黑黢黢的麻袋里更是漆黑一片。
当沉重的大门关闭的声音响起,何坤只觉得周围安静的难以形容。能够听到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还有怀里竹筒中小老鼠们爬动的动静。
掏出小刀隔开麻袋,何坤从麻袋里爬出来。点亮蜡烛,就见空荡荡的偌大粮库中堆放着一袋袋谷子。跳下来,就见谷子麻袋下面都是木板钉成的架子。空气中混合着麻袋、木板、还有谷子的气味。
本以为粮库里面会有那种恶心的柏油气味,却闻不到。倒是有些石灰的味道。
掏出竹筒,打开塞子,把小老鼠们都倒在麻袋上,何坤听着细微的动静,这才放下心。
正准备寻路出去,就听到一些像是什么东西被翻开的声音。随即,手里的蜡烛的火焰开始晃动起来。何坤大惊,这密闭的粮库里怎么起风了?
用手遮住蜡烛,何坤确定了不仅是起风了,风向还非常固定。
此时的粮库外,空气处理设备开始运行起来。每一个粮库内都在北边与南边建立了通风口。
经过燃烧的煤炭处理后的几个空气从北边吹进去,同时南边的几个通风口开始抽气。
负责的雷虎还是有些不自信,却还闭嘴不言。江宁司令部的军官们好久没有回山东,并不知道技术部门已经开发出了空气防蛀防鼠的技术。都一个劲的询问负责的技术干部。
干部虽然被问的烦不胜烦,却也知道这些级别更高的军人的确担心粮食供应,只能反复强调:“诸位师长团长,俺们在山东好些粮库试过。这些弄完,别说老鼠,蚂蚁虫子都活不下去。只要定期进去检查,再定期抽气。真没事,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