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骞脸色微变:“殿下,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您若不遵从旨意,皇上只会心里难安,更不利于康复了。下官知道您不喜欢权势纷争,但是当下您是最好的选择,再没有比您合适的人选了。”
慕容霁摇头:“等宣旨的时候,你略过太子和储君的旨意即可。本王会以亲王的身份监国,秦骞,左右都是监国,何必一定要成为储君。安盛现在面临的,是燃眉之急。可本王不信岄王会永远不得康复,本王笃定他能够重新归为东宫。太子之位若是更迭频繁,不利于朝廷大局,你应该很清楚。”
秦骞当然明白慕容霁的良苦用心。
太子之位中途已经换过了人,慕容澈入主东宫的时候,虽然他也算尽心尽职,但也因此,将朝中势力又无形地分割开了。
朝臣不明上位者的心意,只会有心攀附在其位的人。
真等到了慕容浔恢复如初的时候,且不谈慕容霁是什么心思,只怕朝臣之间,就会矛盾不断了。
但是,慕容浔现在的样子,实在是……
“殿下,可岄王殿下他如今遭受重创,下官担心他康复渺茫。为了安盛的长久大计,殿下还是不要推辞了。”
像是怕慕容霁不答应,他又补充道:“下官斗胆,将皇上私下评价殿下您的话说与您听。皇上曾说,您是‘上善若水’之人,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乃谦下之德也。水善于滋养万物但不与万物争个高下,是至高的品格,若是您日后为君,一定会以德服人,普及苍生。”
“原本在下官的心里,确实更偏向于岄王执政。只因岄王自小为太子,下官陪伴其长大成/人,了解他的心性。可如今熟悉殿下之后,却觉得未必您不是最合适的人,哪怕是岄王也不会有异议的。”
慕容霁淡淡扯了下嘴角:“多谢秦大人的赞许,但本王志不在此,你不必再劝了。本王能做的,就是在无人可用的时候挺身而出,等到日后再有合适的人,便将这担子转交于对方的手上。”
见慕容霁坚持,秦骞只好退让:“好吧,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正式上朝之后,眼见龙椅空着,群臣议论了起来。
秦骞上前一步宣旨道:“诸位大人,皇上身体欠安,太医叮嘱一定要悉心调养。所以为了龙体安康,皇上决定暂离朝政,朝中诸事,自今日起皆交由宸王殿下主理,殿下……会以亲王的身份正式监国!”
这话一出,朝臣激荡。
慕容霁面色沉寂地上前,外人只觉得他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别样的情绪。
“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所托!”
岄王府,许曼欣小心推开了寝室的门,忍住泪意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殿下,该吃饭了,让我喂你好不好?”
慕容浔的睫毛轻轻颤动着,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曼欣,你别管我了。”
许曼欣地咬着嘴唇,明知他看不见,还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侧妃,哪能不关心你啊。”
她端着粥碗来到床边,命下人将慕容浔给扶坐起来。
慕容浔只是将脸别到另一边,不再看她。
许曼欣像是哄孩子一样耐心十足:“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少吃一点吧。这是我亲手熬的粥呢,你要是不吃,我岂不是白费了心思。来……”
“说了不吃。”
他并不转过来,只是伸出还能动的左手将她的手臂推开。
原本他是想挡住许曼欣的动作,可因为没有看着,手面打在了碗边。
她一时没拿稳,粥碗差点掉到地上。
许曼欣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却被滚烫的热粥给烫到了。
“啊。”
她低呼了一声,随即就忍住了疼痛,不再发出声音。
边上的下人则是惊声喊道:“侧妃,您被烫到了!奴婢这就去拿烫伤膏。”
慕容浔忙转过头:“手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轻微碰了一下,不疼。”
“给我看看。”
她故作无事地甩了甩:“真的不疼的,这些下人惯会大惊小怪。”
说完,她又低下头:“就是粥翻了,我再给你盛一碗。”
“许曼欣,别再徒劳了,我不值得。”
慕容浔冷不丁地开口,许曼欣蓦地转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滑落的泪珠。
她低头自顾自地盛粥,慕容浔却不放过她。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废人。初见你时,至少还有点人样吧,但眼下呢,我连下床都无法自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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