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也想四处游历,正好和哥哥作伴!”泠风觉得真是想睡觉就送来了枕头。
“这……为兄孤身行旅,长途跋涉时常风餐露宿,你小小年纪怎经受得住?为兄在博州有一位故交,你可先借居他处,日后为兄再来接你。”
泠风顿觉心中那美好的肥皂泡一下子灰飞烟灭,急得脑门上青筋都快绷起来了,“我能吃苦,真的!我体力好着呢,两分半跑完八百米!呃……那个,哥,哥哥啊,你就带我去吧,我一定不会拖累你,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呢,你不是喜欢数算么,我也喜欢啊!平时游山玩水的空闲咱还能交流学习,互帮互进……这样吧,你考我,考我好不好?要是我过关了你就带着我!”
李淳风哭笑不得心想这都什么呀,虽然不把泠风当无知幼童,但这年岁摆在这儿,看着模样也就四五岁光景,让他该考些什么?他正想打个哈哈搪塞一下,可一看到泠风的眼睛却不由心中一动,那眼神如此自信而坚定,实在不像是一个孩童所能拥有的。
他把那几句哄孩子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略一思索,便道:“那为兄便权且考较一下你,若是不会,可不准哭鼻子。”
“那我若是会,哥哥就要带着我!”凌风立时堵死退路。
李淳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迈进了大坑,仍是笑着点了点头。
泠风笑得见牙不见眼。
“今有垣厚五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李淳风笑吟吟地看着泠风。这是《九章算术》“盈不足”一章中的一题,不算繁难,当然,这是对成人而言。
听着题目,泠风心中已默算开了,五尺厚的墙,两个老鼠打对穿,大老鼠第一天钻了一尺,小老鼠也是一尺,二鼠之间还剩三尺;第二天,大老鼠的速度翻了一倍,钻了二尺,小老鼠的速度却比昨日减了一半,只钻了半尺,二鼠之间还剩半尺;第三天,大老鼠又比前一天快了一倍,能钻四尺,那不必管小老鼠钻多少这一天它俩都能碰面,但是还得具体算出它们各打了多深的洞……
刚想将心算好的答案报出,泠风心头却又是一动,便笑嘻嘻对李淳风讨起了纸笔。李淳风倒不由一愣,这孩子还真要算?顿时大感好奇,赶紧找老板借了纸笔。
泠风抓着毛笔一阵冷汗,无奈也只得颤巍巍地蘸了蘸墨,无比笨拙地写将起来:
4x+x=
x=天
大鼠:1+2+*4=3尺,小鼠:1+0.5+*=1尺
“二鼠在二又十七分之二天即第三天相遇,遇时大鼠穿洞共计三又十七分之八尺,小鼠一又十七分之九尺。”泠风一笔一划写完,不禁长长出了口气,虽然她已经尽量小心了,但颤抖的笔尖还是在纸上戳了好几个黑窟窿,还好淳风哥哥不扣卷面分。
李淳风哪儿还顾得上什么黑窟窿,满纸的鬼画符已让他彻底石化了,这整张纸上,他能看懂的竟然只有“天尺大小鼠”五个字。
泠风做题时并没有用到一根算筹,很显然,她就是凭这些鬼画符解出了这道题。
对于李淳风这样同样自小也是“神童”的人来说,聪明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绝对不应该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他一把抓住泠风的肩,眼睛却仍死死盯着纸面,声音都颤抖了:“你,你速速与我讲来,你是如何解的?”
泠风就等着他开口,当下自然是当仁不让,撸着袖子抓过纸笔就开讲了:“哥我先给你解释一下这些符号的含义,我国数学一直以文字来进行描述和计算,虽然独具风格,但实在过于不便,因此数学应当发展自有的计算和描述符号。”
李淳风心中巨震,他不但是一流的科学家还是一流的阴阳家,老爹是道士老师也是道士,道家画符用以沟通天地便是一种特殊的符号,《易传》中的阴爻和阳爻分别表示为“--”和“-”也是为了更直观更方便地演卦算卦。是啊,为什么,为什么数学一直没有自己的符号?
此念一通,万念俱活,想到数学符号化的意义,他不禁手脚都开始发颤。
“我们把数字从零到九分别表示为0,1……9。”泠风又铺开一张麻纸,分别写上文字数字与阿拉伯数字以相对照,“运算符号最基础的有四种,加减乘除分别为+-×÷,此外等于为=,小于为<,大于为>,不等为≠,还有≥,≤,≈,平方写为2,立方写为3,以此类推,开方符号为√,绝对值为||,无穷为∞,圆周率为π,求和为∑,积分为∫……”
泠风洋洋洒洒地写着,将整个数学符号表列了出来,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就算泠风写着中文注释此刻对李淳风来说也是不知所云,但是没关系,她相信总有一天李淳风会理解的,这张妖孽的表一定会改变中国的数学发展进程!泠风暗暗握拳。
李淳风几乎晕厥过去,浑身汗出如浆,以他本身的素质,他理解接受起这些符号来并不难,但正因如此,他受到的冲击更剧烈,他的大脑皮层此刻极度亢奋,神经元之间如彗星撞地球般狂热地碰撞着,山呼海啸一片激荡。
符号列完了,先前那满纸的鬼画符就能看懂了,泠风指着4x+x=道:“这个则是方程式,除了运算符号,还以x来表示未知数,在这里x代表的便是二鼠在第三天相遇时花了多久,因只一个未知数,便是一元,若有更多未知数,则是多元,可以yzabcd等符号来表示,同时以式中次数最高的那一项未知数的次数来称呼方程式的次数,这就是一个一元一次方程。”
“方程?”李淳风微皱了眉,“‘方程’一词在《九章算术》中有载,第八章即是讲‘方程术’,有题为: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實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實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實二十六斗。問上、中、下禾實一秉各幾何?此题若列方程式,是如何?”
泠风听罢,便提笔在纸上又竖着连立了三个式子,从上往下依次:
3x+2y+z=39
2x+3y+z=34
x+2y+3z=26
左边再用一个大括号将三个式子括了起来,然后开始运算求解,且不厌其烦将步骤细细写了出来。最终解得:x=9,y=4?,z=2?。
李淳风看得不住点头,满眼抑制不住的喜色:“这却比书中的解法要简便许多!”
泠风闻言不禁笑道:“书中的解法运用的是线性方程组的初等变换消元法,其实是非常先进的……”
接连又是几个从未听闻的名词入耳,李淳风望着泠风的眼神已是复杂得无以言表:“泠风,你小小年纪竟已习过《九章算术》了?还有,你从哪里学得的这些奇术?”
泠风依然是一脸天真无邪的可爱笑容:“哎呀哥哥我真的忘了嘛!要是记得,我不就回家了嘛,还在外面晃荡个啥……”说到回家二字,她的鼻头却猝不及防的一酸,笑容也旋即黯淡了下去。
李淳风这才回过神来,不禁暗暗后悔,忙搂过她道:“哥哥不问了,那……那泠风你还知道多少这样的算术,再给哥哥多讲一些可好?”
接下来的整晚,李淳风抓着泠风不停发问,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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