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先不多问,而是疾走了几步又缀到了那位男子身后不远处,一边低声问泠风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那幼童所穿乃是丝锦绵袍,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那男子身上却不过是粗布衣衫。”
马周看了看,确实如此,但还是不解:“那也可能是富贵人家的仆从抱着小郎君出来观灯啊?”
“没错,但是那男子的前襟上却有不少酒渍污迹,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富贵人家又怎么会派这样的仆从出来看护小郎君?”
“还有……”泠风仍是紧盯着那男子,侧过头轻声在马周耳边道:“幼童耐力不如大人,出来观灯多有中途困倦的,大哥你看周围的人,睡着的孩童大人一般都是背在身后,既省力又不耽误自己观灯,而这人不但用最费力的姿势抱着孩子,而且将孩子的脸埋在自己怀里,似乎生怕被别人看见。而且你看他一路往行人稀少处走,还不停地东张西望,乍看似乎是在观灯,目光却极是躲闪,在花灯上一扫而过,更不敢和他人视线直接接触。”
马周不禁在心中连连点头,暗自佩服泠风的观察力,不由点头道:“照这么看,这孩子极有可能是被此人诱拐了。”
“不错!大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把他拦下来?”
马周略一沉吟:“不妥,太过冒失,这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若他真是歹人,此处人多,我们一拦他丢下孩子就跑,可很难再抓得住他。我们先跟着他看他到底去哪儿,他若真是富贵人家的仆从,又一个人带着孩子出来,想必宅院不会离此太远……”那是,有钱人都住市中心啊。
俩人一路跟着那男子往僻静处走去,马周带着泠风倒有个好处,那便是不容易引起人的戒备心,谁会想到有人会带个六岁的娃娃干跟踪盯梢的勾当呢?
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不良青年内心无比雀跃,尼玛太刺激了,这就是除暴安良啊,这就是行侠仗义啊,这就是替天行道啊!前面那人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你一定不是良民,你一定是人贩子……
跟着跟着就到了一条巷子里,看着长长黑黑的巷子泠风本能地有点发毛,总觉得黑暗中会飞出一板砖,就把马周和自己拍晕在地……没等她过多地想象,马周已经停也不停地跟了进去,泠风又不敢出声去喊,只好快步跟上。
四周的民居都是一片漆黑,十分安静,估计主人都还在外面大街上看灯,泠风边走边四处张望着,这种过分的寂静让她的心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快速。
马周也开始有些紧张,不对啊,若是有大户人家在此,怎么也不会这样寂静,全无灯火,他放慢了步子,正想停下来看个究竟,旁边一家的灯突然亮了,门中闪出一个人来,正是刚才那名男子。
只听那男子嘿嘿冷笑了一声,狠声道:“老子早就看出来你们偷偷跟着老子了,说,你们什么人!”
马周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绝不是什么善茬,但他倒也镇定,微微一笑道:“足下搞错了,我们和足下素不相识,为何要跟踪足下?纯粹只是凑巧顺路罢了。”
那男子愣了一愣,其实他心中本也并不十分确定,只是做贼心虚,看谁都像不怀好意,见马周文质彬彬不像差役捕役,又如此淡然自若,更何况还带了个小孩,心下便已是信了六七分。
他面上缓了缓,又瞥了眼泠风,心中却是一动,这小孩生得如此粉妆玉琢,定能卖个好价钱,他顿时心生歹意,阴阳怪气地笑道:“凑巧顺路?我看你们是地狱无门偏来投!嘿嘿嘿,小娃娃,你叫什么啊?叔叔给你糖吃好不好?”说着便朝向二人逼了过来。
马周见他那猥琐的目光在泠风身上扫来扫去,顿时怒从心头起,泠风更是恶心坏了,直想拿板砖拍他脸,心里那点紧张一下子全化作了火冒三丈,也不躲了,冲出去对着男子便吼了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个贱人居然敢调戏良家,呃不,诱拐良家儿童!屋里的人听着,不要心存妄想了,周围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胆敢抵抗者杀无赦!”
现场一片寂静。男子脸上的狰狞都有了一瞬的呆滞——长得挺好看一娃,可惜是个傻子,看看这黑灯瞎火的,还光天化日呢……不过他是咋知道屋里还有人的?他们还真带了人来?这两个到底什么人?男子的眼神开始闪烁,虽然他本来就不打算放这两个人离开,此刻却是真的动了杀机。
马周已经对泠风的胡言乱语免疫了,全副注意一直在男子神色,眼见得此人神情不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刚想有所行动,却见对面门后飞快闪过几条黑影,接着又探出一个脑袋,亦是同样的凶神恶煞,目光则是警惕地扫着四周。
泠风心中大叫一声,我去老子真是乌鸦嘴啊!一把拉住马周的手,叫道:“风紧,扯呼——”
马周虽听不懂她又在说啥,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该干嘛了,再不犹豫,一把背起泠风往巷子外撒腿就跑。身后顿时传来一声大骂:“娘的,敢骗老子,给我追!”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再加上马周这一年来在山上跟着李淳风天天练气,此刻背着个人居然也身轻如燕跑得两腿生风,泠风心中大赞:宾王兄你真是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