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婢女?看她二人分明能跟着马周与木子诠的歌舞节拍轻轻吟唱,那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必然也是歌舞娴熟所致,难道这二人是家妓?可是家妓怎会与婢女一起来伺候人……
泠风心中忽地一动,联想到今晚的一切,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面上神色顿时有些复杂起来。
她是有想过如果马周与二囡在一起该是多么奇妙的一对,可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二人的年龄差摆在这儿,没想到武士彟倒是真有这个打算。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今晚的这一举措有其合情合理之处,但是泠风却不愿意看到马周稀里糊涂地被塞两个连认都不认识的女人在怀里,这可不是青楼女子,一宿欢好天明陌路,都督送的家妓你若是要了那可不能退货。
而且武士彟的意思摆明在这里,今夜过后,这两个女子无论是送人还是遣走都难免驳了他的面子,总归马周是只能收在屋里。可是以泠风对马周的了解,他虽看着谦恭温文,内心却十分孤高骄傲,酒醒之后绝不会喜欢这样硬塞过来的女子,这两个女子以后命运可想而知。
正想着,忽听一个婉转如黄莺出谷般的女声道:“两位郎君,这《清商曲辞》奴家也会一二,若郎君不嫌奴家粗陋,奴家愿为郎君清歌一曲,以助酒兴。”
循声望去,正是那两位女子其中之一。马周与木子诠早已不辨东南西北,此时听得有人出声,想也不想便笑道:“甚妙!你且歌来,若唱得好,我等为你伴舞!”
那女子绽颜一笑,顿时如春花绽放银瓶乍破,说不出的明媚动人,仿佛一瞬间从身上抖落了一层薄暮,放出摄人的光华。泠风暗中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所料!
却听那女子轻启朱唇唱道:“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
一上来就唱《子夜春歌》,真是赤果果的勾引……
马周与木子诠顿时叫好,举杯一饮而尽,当真在那女子身边舞了起来。那女子便又接着开唱,一边和俩人舞在一处,另一个女子也起身加入,四人边唱边舞。
“罗裳迮红袖,玉钗明月珰。冶游步春露,艳觅同心郎。”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
“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
这时孙思邈也看出有些古怪,不由附在泠风耳边低声道:“宾王与子诠似有些不对啊?即便是醉酒,他二人也太过放纵冶荡了。”
泠风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看四周还站着的几名仆从,悄悄指了指他们手中的酒瓶,目光询问地望向孙思邈。孙思邈顿时明白了泠风的意思,便倒了杯酒出来,放在鼻下闭目细细地闻了起来,泠风看他眉头忽地一跳,神色变得怪异,知道酒果然有问题,不由焦急起来。孙思邈睁开眼睛,看了看泠风,低下来以极低的声音道:“鹿血酒,还加了鹿茸。”
泠风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她突然想起来二囡对自己说过,回家要她娘给她做椰肉蒸鸡饭吃,以她那小碎嘴的性子,肯定会把当天的事情有模有样地给杨氏学一遍。从椰肉蒸鸡饭到鹿血酒,武士彟送这酒便只当是戏谑之意,事后马周也无话可说。
她想到此处,忙凑到孙思邈耳边道:“二囡一定把椰肉饭的事情告诉她娘了,武都督就借题发挥送鹿血酒来,还配套搭俩美人。”孙思邈倒不知道二囡和马周之间的事,但撇开此节也能看得出都督是有意设今晚之局,因此他只能认为都督是想笼络马周,不惜用这种办法送美人来投怀送抱,不由便有些鄙弃之色。
此时场中唱歌跳舞的四人又饮了不少酒,都有些东倒西歪七荤八素了,那两名女子更是软软地倚靠在马周与木子诠身上,倚在马周身上那个还在娇声软语地唱着:“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唱道“郎”字时更是回身抱住了马周的脖子,整个人倒在了他怀里。
倚着木子诠那名女子却娇声一笑,离开了木子诠的身子,翩然起舞,直如乳燕投林弱柳扶风,边舞边歌道:“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
她们前面所唱《子夜歌》和此时所唱的《神弦歌》都是吴地之歌,吴侬软语分外娇柔,便只是说话都觉得如唱歌般婉转悦耳,如今被她们唱来更是动人心弦撩人情思。加上二人身段窈窕纤腰如束,舞起来便如芙蓉照水含羞带怯,便是泠风和孙思邈看了都有不胜怜惜之感,何况那两个喝了不知多少鹿血酒的亢奋青年。
此时二人醉眼惺忪地绕着两名歌妓直打转,不时伸手去捉,却总是擦着一片衣袖又滑落,不由心头邪火顿起,木子诠是有武功的人,哪能真抓不住人,脚步一错便到了一名歌妓面前抱了个正着。那歌妓咯咯娇笑着,一边美目流波地望着木子诠一边继续唱着《白石郎》:“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