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失利

她已经累得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了。

    等她拉高被子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愕然想起自己的坚持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脆弱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算了，有什么事情等睡醒再说吧！

    等女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日渐黄昏了，猛然瞪着床头上的闹钟，女孩的大脑有那么一下的当机，然后随即迅速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然后飞奔出去。

    大脑经过一个下午的休息之后是前所未有的清爽，或许之前的确是她太过急于求成了。因为看到进藤和高永夏的那一局，她竟然差点就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魔障。

    轻轻敲了一下，然后拉开了对弈室的门，准备脱口而出的道歉却是硬生生地定住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在心底里慢慢开始蔓延，亮君已经离开了吗？

    “原来沙罗已经醒了吗？塔矢家那孩子还没走，他打了一天的谱，我让他到庭院那边转一转休息一下。”大久保恩雅经过，看到自家女儿竟然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对弈室门口，不由得失笑地说，“去吧，那孩子等了你一整天了。”

    如果是塔矢名人家的孩子，那还是值得沙罗托付的人，但就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想法是怎么样的。也罢，随他们去吧，反正他们很年轻，即使多走一点弯路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哪怕是绿树成荫的庭院黄昏，灼热的暑气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招架。女孩快步走到庭院，环视四周，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继续踱步，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往前走，越过庭院，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

    她知道母亲每天都会让人清扫打理那个地方，哪怕她已经很少去那里。但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他就在那里的直觉？

    随着心跳的猛然加速，那扇被打开了的门仿佛就在面前，女孩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那是她藏在心底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亮君……”一个拐弯，她果然看到了亮君就站在那扇门的外面踟蹰着。

    “沙罗你醒了？”塔矢亮转头，“抱歉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里面是沙罗的弓道练习场吗？”

    因为经过这里的时候想到了当年那个抱着弓的小女孩，他和沙罗的第一次见面，所以他停了下来。

    “要进去看看吗？”女孩忽而一笑，第一次允许其他人进入她的这个内心世界。

    如果是亮君的话，没有关系。

    女孩眷恋地拿起挂在墙上的那把弓，好像有一股温暖的力量自指尖流到了心涧，让她产生一种未梨从未离开的错觉。miri，未梨，她在三国网络围棋大赛所用的名字，无论未梨是否还会回来，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铭记她们曾经的一切。

    一旁的塔矢亮没有说话，他一直都知道弓道对沙罗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而眼前的她，更像是透过手上的弓去怀缅另一个人。突然想起三年前弓道全国大赛上她的喜极而泣，哪怕是她视之为生命的围棋，也从未见过她失态至此。他不知道要怎样的人才能得到沙罗这样的对待，却隐约明白那或许是一个她永远也没有办法填补的遗憾。

    “很久没有练习了，不知道有没有变生疏了呢？”调了一下弓弦的松紧，女孩冲着塔矢亮笑了一下，然后带上手套上前一步，对准前方的标靶缓缓拉弓，优雅而从容的姿势完全不见丝毫的生涩。

    哪怕女孩从松手的那一刻便缓缓合上了眼睛，流畅的箭矢还是漂亮而笔直地直指靶心，再次搭箭上弦，坚定的箭矢一再划破空气，到达它们最终的归宿。

    已然是深入骨髓的习惯，无论再过多久也依然是消磨不掉侵蚀不退的感情，她以为这里会永远成为自己的专属禁地，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愿意无条件地交出自己的秘密。

    抬眼对上那抹足以让她安定的墨绿，女孩也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幕，即使当时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并未能看得清楚，但她还是记得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清了清嗓子之后她缓缓地开口，声音宛如夏日的清泉：“亮君，你知道吗……”

    无论面前的人是否就是自己心中的答案，她也愿意与他分享她世界里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