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人走,门关。
办公室一安静,魏驭城陷进皮椅,身体已撑不太住。他双手撑额头,指腹为自己按摩释压。忽然想到什么,他『摸』到手机。
与林疏月的对话框已经滑降至列表下层,内容也乏善可陈,如今再看,更多的是防备试探。魏驭城心思一沉,他不喜欢这样的对立,于是按了清除。
不悦继而带来不甘,不甘总意味着蠢蠢欲动的开始。
于是,魏驭城心思深沉地发了一条朋友圈动态,两个字:
-难受。
完后,魏驭城单手捏着手机,很浅地扬了个笑。这时,敲门声响。以为是李斯文,魏驭城没抬头,“进。”
脚步声不可闻,陌生的香水味隐隐袭入鼻间。魏驭城敏锐抬头,门口竟站叶可佳。
室内再温暖,也难抵春寒料峭。但她穿最新款春装,娇艳夺目,手里拿着糖浆保温杯,期盼之情跃于脸上。
叶可佳说:“您不舒服吗?我给您送点『药』。”
魏驭城皱眉,“谁跟你说的?”
叶可佳轻咬下唇,“我也在开会。”
魏驭城根本没注意,这不是重点,他语气冷淡:“我还有事。”
拒绝的意思明明白白,叶可佳不知所措,委屈道:“您还怪我是不是?”说几个字,眼睛红得能落下泪来。
魏驭城静静看她。
安静的时间过于长,叶可佳心中窃喜,觉得有希望时,魏驭城开口:“上班要有上班的样子。你心思如果不在汇中,不用递交辞呈,我直接批准。”
叶可佳简直无地自容。
魏驭城不想浪费时间,索『性』明言:“还有,我很不喜欢有人拿林疏月做文章。你觉得,在林疏月你间,我会站在谁后面?”
人贵有自知之明,答案不言而喻。
魏驭城目光冷漠:“不再有下次。”
叶可佳自然无立场再待,白着一张脸失魂离去。
恢复安静,魏驭城清了清嗓,不适地拿手『揉』了『揉』喉结。再拿起手机一看,那条动态了不过十分钟。
林疏月给他点了个赞。
—
相较明珠市的突然变天,南青县依旧艳阳灿灿,连晚上都是青空当头,恰逢十五,圆月隐在高山起伏间,像歪扭随意的宝石项链。
林疏月翻来覆去看了遍魏驭城的那条动态,又打开明珠市的天气预报,一夜变天,温差近15度。
魏驭城的朋友圈内容贫瘠,也没设置时间权限,上次发的,还是一本全英文的书封。钟衍在下边留言:金瓶梅?
他只认识第一个单词,gold。
纵使看过很多遍,林疏月还是想笑。手指一划,再刷新时,竟又刷到魏驭城的新动态。
-23:00:烧。
林疏月不想笑了。
这时,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林疏月打开门,正经过的牧青吓一跳,“呀,还没休息呢?”
牧青拎着包,刚从学校回来。林疏月深吸口气,“师兄,明天我有点事,想请一天假,晚上就回。”
“可以啊。”牧青问:“怎么了,是急事吗,需不需帮忙?”
“没关系。”林疏月说:“一点私事。”
于是第二天大早,林疏月就坐上了去市区的大巴。
—
魏驭城的冒愈加厉害,晚上高烧,白天低烧不退,嗓疼得像电锯电钻轮番上阵刮割。家庭医生来看过,说是扁桃炎,得吊两天水。
集团事务繁杂,也休息不得。魏驭城强撑去上班,一连三个会下来,冷汗浸湿底衫。李斯文难得的态度强硬,“魏董,你得听医生的。”
驱车把人送回家,路上就给保健医生打了电话。进门,钟衍一个飞身跑过来,“我去,舅你能不能别硬扛,都这样了还工作呢。扎个吊瓶也不会影响你的帅气啊。”
魏驭城睨他一眼,“不然呢,我拿什么养你。”
钟衍自觉领用“废物点心”的头卡,但这一次,不怎么甘心地辩解:“我以后会给你养老的,你信我。”
李斯文也笑解围:“小衍最近很用功,上回还让我给他买汉英词典。”
“自己不会买吗,使唤我秘书。”魏驭城说:“臭『毛』病,不许再惯着。”
他嗓哑得很,不难听,反倒有种消沉的『性』感,挠耳朵,格外有说服力。人随医生上了楼,钟衍站在楼下小声嘀咕:“这话怎么跟林老师说得一模一样,怪默契的哈。”
魏驭城对头孢过敏,格外慎重地打了试验针。四瓶水先开,没个三小时不得完。
难得的,魏驭城睡沉。
沉到连楼下钟衍不小的惊呼声,都没能将他吵醒。
五点多,还剩最后半指『药』水,医生进来拔针,魏驭城睁开眼。困顿未醒,脑像重启的机器慢慢运行。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眼。
床尾方向,林疏月身影窈窕,她靠书桌沿慵懒站。见他醒,脑袋歪了歪,目光有意无意地轻轻打量。
魏驭城分明看见她在笑。
医生拔完针,叮嘱他按压五分钟,走后,魏驭城忽然松了手,故意让棉签落地,手臂懒懒垂于床边。针眼很快渗出血渍,他无事人一般,眼睛看别处。
林疏月走过来,拿了根新棉签,然后蹲下帮他按压住针眼,“35了吧魏董,有点不符身份了。”
魏驭城依旧心安理得,目光灼灼,“什么时候来的?”
“两小时吧,”林疏月睨他一眼,“我看你睡眠质量这不挺好,故意骗我的,嗯?”
魏驭城嗯的一声,“骗身又骗心。”
故意反讽呢。
林疏月忽觉有愧,低了低头,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不说话了?”魏驭城斜看她一眼,“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林疏月回看过来,眼睫轻轻眨,“冤枉了啊,我坏,现在能在这儿?”
魏驭城不说话,表情平平,但嘴角眉梢上扬,分明是藏不住的心满意足,“天气不好,容易冒。”
林疏月又重复那句话,“35了吧魏董。”
魏驭城气定神闲,“35的魏董还没娶妻,可怜吧林老师。”
林疏月忍俊,伸手往他脸颊轻轻一戳,“别作。”
“不作你会来?”魏驭城何其无辜。
林疏月不惯着,指人命令:“自己再按三分钟。”
魏驭城照做,看她去桌边倒水。时间长了点,他闷哼:“流血了。”
林疏月头都没回,“还有力气说话,没事。”
魏驭城咳了咳,眉间涌起不适,越可怜语气:“血流一地。”
“嗓成这样了,能不能安分点。”林疏月递过水杯哭笑不得,然后倾身探了探他的额温,“怎么还有点烧?”她又试了试自己的。
魏驭城老实起来,听她摆弄。
喝水,吃『药』,乖乖再量一次体温。确定温度正常后,林疏月放了心,甩着温计交待:“别逞强,该休息休息,反正公司是你的,也没人敢笑你。”
魏驭城嗯了声,“你还走吗?”
“走啊。我就请了一天假,待会儿就去赶车。”林疏月飘了个眼神给他,“我都没去看弟弟,动吗魏董?”
魏驭城靠软枕,半坐在床上,针眼不出血了,松开棉签,偏白皮肤上像点缀了一颗红豆。林疏月觉得很好看,视线不由低了低。
魏驭城说:“不动,毕竟你还欠我一座小树林。”
林疏月反应过来,小树林里能干什么,衍生意义不太暧昧。她没搭话,眼睛也看别处,接过的保温杯双手握着摩挲。
“但林老师这么关心我,小树林配不上你,等我好后,一定给你种片大森林。”魏驭城不疾不徐道。
“少来。”林疏月不轻易被拿捏,睨他一眼,“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昨晚谁两条朋友圈,还设成仅我可见。”
魏驭城躺没躺相,睡衣也歪七八扭,领滑去右边,不遮不掩地『露』出锁骨和半边胸口,“林老师不也除夕夜了一条仅我可见的朋友圈?怎么,只准官洲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林老师霸道。”
他笑得剑眉斜飞,拿散漫的目光盯看她。
注视灼灼,空气升温,有些东西便渐渐变味。
这男人脑里绝对没正经东西。
林疏月冷冷看他一眼,“别想些有的没的。”
魏驭城从善如流,“嗯,病,付诸行动确实困难。”
……过于直接了。
“不,你动?”他忽地抬头,目光真挚。
林疏月像卡壳的录音机,直直坐,憨憨看。
“忘了,林老师力不好。”魏驭城佯装思考,片刻,又贴给出plan-b——
“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