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佳宁说:“当然想过了。”
思归:“咦?”
“——和你不一样,北大清华我是不去想的,”宁仔心情很好地对朋友说:“我做梦梦个央财就差不多啦。”
龟龟非常茫然,然而还没来得及开问央财近不近,刘佳宁就看到了柜子里那些书啊卷子啊的形态。
“我一直不懂,”刘佳宁震撼地说,“余思归,你怎么能活得这么没条理?”
归归根本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挨喷,呆呆地问:“什么没条理?”
刘佳宁:“……”
下一秒刘佳宁手一拍余思归的柜门!
——柜门吧嗒一晃,『露』出里面颤颤巍巍的、差点淌出来,但又以静摩擦力维持微妙稳态的、写余思归大名的卷子课本破文具。
“这就叫没条理。”刘佳宁一字一句地说。
思归:“……”
龟龟万万没料到竟是这个,抱厚厚一摞课本,呆立当场……
“你同桌柜子里的课本按大小厚度必修选修科类,光可鉴人、纤尘不染,”刘佳宁恨铁不成钢,上下打量柜子里那金字塔形的玩意,“余思归你这是什么?你这是什么?为什么一个人能把卷子堆成法老王的陵寝啊?我看垃圾焚化炉会比你的柜子条理一点!”
余思归坚强至极,含泪水据理力争:“宁仔,你骂我就骂我,不可以扯我同桌!而且你垃圾焚化炉五个字真的羞辱到我,我希望你能就这五个字歉!要知我的柜子再『乱』糟糟也不至于『乱』成垃圾焚……”
然而,话音未落。
龟龟的柜子,哗啦一声流了出来。
余思归:“……”
“咦,垃圾焚化炉吐了。”刘佳宁诧异地说。
“……”
余思归被宁仔气到,脑袋开始冒青烟!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为这场闹剧辩解,身就忽然,传来了个和煦的声音——
“需不需要帮忙?”
龟龟委屈回头,刚刚被刘佳宁揪出来当面典型盛同立在面,显然已经非常迅速地搬完了自己的。
他挺温和地看这两位人生挚友,看了三秒钟——
——没忍住,哧地一笑。
归归:“……”
盛淅在那滩淌下来的书前笑了好半天,过了会儿绅士地对旁边的龟龟朋友招了下手:
“刘佳宁,我看我不挑了,还是给你搬吧。”
刘佳宁立刻:“我看也是。”
余思归:“等……”
等什么?龟龟忽然卡了壳。
同桌挺绅士地将宁仔柜子里的东西挑沉的、难拿的取出来,又想起什么似的,温和地对被丢在面的思归说:
“你的东西收下,被路过的人踩了。”
-
……
其思归没多在意盛淅和宁仔是不是把自己丢在了头,因为那毕竟是宁仔;就算不是宁仔……好像龟龟也不会太往心里去。
反本来搬教室也是一个人收拾,差不大。
于是他俩走,归归一个人蹲在地上,归拢那些淌出来的破卷子。
余思归从小就不算多耐心的人,更没什么条理可言,书不愿按大小摞在一起,从来随便堆成一坨完事;因此经常被妈妈指责没个小女孩样,但是余思归感觉自己妈活得也挺随便,搞不好是从那里遗传的。
“……”
窗仍飘一点小雨。
余思归抱卷子,看走廊落雨的窗户,心里忽然,再度浮现了自己曾检索到的内容。
——那是,甚至能「天堑」二字,来形容的差距……
不能说他俩不是同源,他俩甚至渊源颇深。余思归的直觉是非常确的。
然而——
然而……
那一刹那,思归不受控制地、甚至称得上惨淡地合了下眼睛……然难以置信地在心里拽另一只、挑事成功的坏龟龟一通猛摇,心想怎么会人这么爱给自己添堵,这么致力于唤起自己惨痛的回忆吗?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高中阶段不要考虑这么多……不要考虑这么多!龟龟心中颤抖不已,拿起自己滚落在地的笔,刚准备抱自己归拢的另一坨卷子山上楼——
——那个从小在心里住,爱挑事的坏龟龟就挑剔地开:
「归呀,你和人家差得真的太大啦。」
思归气愤心想关我屁事,差再大也是我同桌。
坏龟龟在耳边转圈圈,剔手指甲,语气温吞高贵、一举一动极具名媛气质:「你们俩连身高差二十多公,你配不上他的啦。」
思归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内心戏还带身高攻击,心我是你爷爷拿破仑!
恶魔龟龟见身高这招竟也不奏效,神『色』一凛,拿出上次的杀手锏:「未婚妻!」
“……”
余思归油盐不进,安详心想你再拿这个强取豪夺豪门剧本刺激我一次我就把姓盛的亲自拖过来当面问他究竟没老婆,办没办过订婚宴,老婆的话几个,咱俩一起死。
恶魔龟这辈子没见过这种暴脾气,恐惧地说:
「……没就没嘛。」
-
……
余思归一个人努力把地上『乱』七八糟的卷子捡起来,这些东西沉重且难抱,可是还没来得及没站起来,那个小小的声响却又冒出了头。
这次的声音不高贵,而且带一点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的意思,问:
「可是,思归,你觉得,你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归归那一刹那,眼睫颤抖敛起。
甚至觉得心里被捏得发痛,是个无论如何不愿意去碰触的一问,是无论如何逃不脱的真。
他……
“怎么了?”
下一刻,盛淅的声音忍俊不禁地响起,说:“我让你归拢下,被踩了就行。”
思归一怔,那下被强行从思路中扯了出来。
窗天光昏昏,盛少爷生得个子挺拔,如雨里的松柏一般,敞怀穿件一中套,神情揶揄又稳重,在思归旁边蹲了下来。
“给我吧,”
少爷低身,在思归这侧伸手捞的破卷子,哭笑不得地说:“还得专程下来给你收拾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