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恍惚入梦

    小丸子深夜前来却是与他道别的，而且是因为得知父亲在世时日不多的消息后，心情激荡，克制着难过情绪来找他，结果却撞见他与姐妹花的“好事”，可想而知，小丸子的心情有多糟，可谓是伤心欲绝了。

    郭子豪愧疚之心大起，一时间难受起来，感觉失去什么最珍爱的东西一般，心底空落落的。

    “对不起！我……”他羞愧说。

    小丸子垂下目光，微微摇头，“你也不必解释，都这样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郭大哥，我只想记得你的好，很高兴认识你，开心度过的时光。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历经一些可怕的风浪，几次生死未仆，但事后想起来就觉得这些遭遇弥足珍贵。哲人说过，只有无限接近死亡之时，才体会到生的意义，活着的快乐。我能和你历经生死，是我的幸运，让我更懂得了活着的重要，以前很多计较的事，也变得无足轻重了，更加明白一些东西的可贵之处……我走了，你也保重，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像我还在你身边那样，嬉闹笑谈……”

    说到这里，她哽噎一下，再也说不下去。

    郭子豪用力点头，问：“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吧？”

    “也许，但也许物是人非了。”小丸子离开他的怀抱，“你送我离开。”

    郭子豪心头沉重，牵着她的手，往旋梯那边走去。

    紧紧握着他的大手掌，走了几步，小丸子的神色平静下来，浮起淡淡的笑，在璀璨夜色灯光中，美不可方物。

    郭子豪瞥眼过去，恍然觉得她成熟起来，自有一种令人震慑的气质。他心头大疼，仿佛心底被无形的刀刃割去一块似的，一刹那疼痛难禁。他想说点什么话，但喉头发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冈山牧野护卫在两人身旁，忽然间心生警兆，蓦地转头望去，只见游轮的舷梯之处伫立两三个人影，在灯光背影处，巍然不动，却散发出无形之气。

    令人为之悚然。

    冈山牧野一凛，伸手入怀握住枪柄，正要出声警示郭子豪，忽见其中一人上前来两步，对小丸子做出恭请的手势。

    “郭大哥，就到这里了，请……留步吧，我去了。”小丸子松开郭子豪的手，柔软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慢慢脱离他的手掌，依依不舍之极。短暂停滞一下，她快步走向那些人，最后冲郭子豪挥挥手，美丽的笑逝去，她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失去血色。

    郭子豪停住脚步，怔怔望着小丸子，大脑恍然有些空白。

    只见小丸子在几个陌生的、面目冷峻之人左右簇拥下离开，身姿消失在游轮舷梯之处。

    他呆立片刻，快步去到船舷一侧，举目往下眺望。过了会，见小丸子出现在河岸码头上，娇美的身影在夜色中轻盈远去，被那些人簇拥着，去向码头附近停泊的一列车队。

    她没有回头，也没再抬头仰望游轮上。郭子豪紧紧看着她，只觉在下一刻她会向他望过来，但一直走到车队中一部车前，她都没有回头。有人拉开车门，她几乎没迟疑地就坐进了车，车门关上，隔绝了她的身影。

    车队启动，很快驶离码头，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告别离开，她自始至终都没说“再见”。

    郭子豪呼吸不畅，身形一晃，扶住船舷围栏，怔怔望着她消失之处，直到夜寒彻骨，他这才收回目光。

    失魂落魄地返回卧舱。

    他独自一人在房间内徘徊，宿醉未消，头昏沉沉的，思维乱成一锅粥。回想刚才的一幕就像做梦一般。小丸子在梦中出现，却又很快消失，时间仿佛很短暂，短暂得让他觉得不真实，抓不住半点头绪。

    心头烦躁不已，郭子豪从卧舱酒柜上拎了瓶酒，开瓶自斟自饮，连喝几杯之后，酒意上涌，他晕乎乎地躺倒在沙发上，意识模糊了。

    恍然间。

    “我要做你的首席顾问，为你指点迷津，引导你走向人生的正确道路。”小丸子恍惚站在他面前，笑吟吟看着他……“可惜有些人有眼不识珠玉，还以为我是鱼目混珠呢。”

    身影荡漾，她又仿佛出现在劳伦堡的地下管道。小丸子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口气说：“你是我的大哥哥。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得亲自负责我的安全，别想甩开我。”

    时光倒流，又好像见到了小丸子和他在洞穴之底，她手持一根树枝，在地上龙飞凤舞写着那个笔画最繁多的字，声音清甜，念念有词：“一点飞上天，黄河两边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左一扭，右一扭；西一长，东一长，中间加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一个字，写尽了山川地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让我记住了，将来有一天……”

    她的脸颊浮起一抹嫣红，神色羞怩娇美无限……在烈烈火光中，依偎着他入睡，她在睡梦中安静如一只眷恋小猫……

    梦境如水波荡漾，在郭子豪的记忆深处晃动，浮光掠影般最终消失。

    他沉沉醉倒，再也不知道了。

    天光大亮，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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