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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
纪雨宁再次收到静园的请柬,是在十天之后,她断想不到长公主还会再度邀请自己,上回她负气而去,虽然是有理由的,可也给了长公主极大的没脸,公主不恼也就算了,怎么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奉为上宾?
纪雨宁下意识就以为这是场鸿门宴。
可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值得长公主算计的,长公主若是发火,要泄愤,大可以冲着李家来——她还求之不得。
不必弄些迂回伎俩。
公主府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再者,她也想问问楚少甫的情况——虽然只是当个清客相公,可长公主这般贵人哪是好伺候的,他又要准备赴试,忙起来只怕百上加斤,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
纪雨宁就让厨房准备几样容易存放的点心,满满地塞了一提篮,楚少甫晚间温书时吃上几块,正好抵得饥饿。
眉娘见她忙忙碌碌,不禁好奇:“姐姐要出门么?”
纪雨宁颔首,“去看一位朋友。”
眉娘敬服不已:“还是姐姐举止舒徐,仪态大方,我若见了公主,恐怕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呼朋唤友了。”
纪雨宁笑了笑,没好意思承认她所谓的朋友并非公主,而是个寒酸书生。
楚少甫怎么想她不知道,她心里却实在认他是个知己——尽管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她真是这么看他的么?
可发乎情止乎礼,纪雨宁也只能这般劝止自己了。
长清公主今天没有赖床,纪雨宁甫一入园,她便笑呵呵地上来拉手,态度之亲热,着实令人瞠目。
纪雨宁有点窘,她其实不太习惯同过于热情的人应酬,何况是公主之尊,当然她也无法拒绝,只能汗颜将手背在衣袖上擦了擦,腼腆地伸出去。
长清公主一把握住,转眼就看到她怀中朱红提篮,“是给我带的礼物?哎呀夫人你太客气了!”
揭开一瞧,正是几样香喷喷的点心,长清即刻命人取来碗筷,“正好我也饿了,就请夫人陪我一起用膳吧。”
纪雨宁只好答应,这时候再说那不是礼物也晚了——谁知道公主这般自来熟?她以为对方压根看不上小东西呢。
楚珩躲在窗棂后,恨不得冲上去从皇姐口里夺过来,这也太过分了!
那几样糕点明显属他中意的口味,一看就是纪雨宁专程为他准备的,皇姐怎么好意思抢了去?
郭胜千呼万唤才拦住他,“陛下不能去,这会子您是静园的从属,论理是不能和主家一起上桌的,若让纪夫人看出端倪来,岂不前功尽弃了么?”
楚珩觉得有理,转头就把锅甩了出去,“好,那你替朕看着,别让皇姐把点心给吃完了。”
郭胜:……两位主子斗法,做什么牵扯到他一个奴才头上?太倒霉了。
但是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不遵,只能委委屈屈出去,跟个游魂野鬼般立在公主身边,帮忙布菜。
纪雨宁觉得这人眼熟,“你不是伺候楚相公……”
长清干脆地道:“他既入了静园,便也算我的下人,我还使唤他不得?”
纪雨宁便不说话了,心想楚少甫这买卖也亏得很,自个儿卖身就算了,连书僮都卖了出去——虽然这人的模样老得已不能称作书僮。
用完膳后,长清便携手纪雨宁在园中闲逛,如今暑气渐散,园里的花儿也开得更茂盛了,“上回送去的菊花可还好?若喜欢,我便再赠几盆与你。”
纪雨宁忙说不必,那四盆绿菊本来没有李肃的份,可偏偏李肃在阮眉那儿看见了,觉得十分稀奇,当晚便要了一盆回去,可又不好生照顾着,没几天便枯死,纪雨宁倒着实心疼了一阵。
长清便摇头,“这等势欲熏心的男人,哪里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夫人也是太好性了,才处处让人拿捏,想必这些年受的辛苦也不少。”
对旁人纪雨宁或许还得讲一讲面子,可长公主这样的人精,什么能瞒得住她?
唯有叹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奈何身在淖泥,抽身不得罢了。”
李肃官途愈盛,这阵子更是看紧家中一举一动,莫说和离,来日正式上任,只怕还得带自己到酒宴上大秀恩爱,做出许多恶心模样。
要抓他的把柄谈何容易?这些年两人聚少离多,纪雨宁连他每年的进项都不知道,何谈揪他错处?何况李肃也谨慎得很,轻易不跟她聊仕途上的事,只让她好生操持庶务——他一辈子都将她困在贤妻的牢笼里了。
长清淡淡一笑,“是你没本事,明里不敢怎么样,暗里算计人的法子可多得是。”
纪雨宁下意识驻足,“愿闻其详。”
长清折下一朵纯白的重瓣菊,为纪雨宁簪在鬓边,端详她清丽模样,“夫人可知我的第二任丈夫是怎么去的?”
纪雨宁虽非本地人氏,可李肃每常听到些京中逸闻也会讲给她听,何况长公主的大名本就如雷贯耳,她那几桩姻缘大伙儿早就如数家珍、倒背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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