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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四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灯油也快尽了,影影绰绰其实看不大清,然而楚珩还是竭力移开视线。
尽管如此,那雪缎一般的肌肤几乎刺破他的眼。
他只能使出全部气力按住她的手,“雨宁,这是不对的。”
他相信她也知道不对。
这个时候楚珩当然已经发觉,原来他并非单相思,她亦对他有情,但,发乎情止乎礼,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应过早越过那道防线。
由于药性作用,她或许神智不太清楚,一味由着性子胡来,可当她冷静下来之后,她会后悔今夜所做的决定。
纪雨宁一眼不眨地望着他,“你怕了?”
她或许故意激他,楚珩却并未被激怒,他长她两岁,面对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无论如何他都该宽容——并非他不想负责任,只是这到底太仓促、太草率了点。
纪雨宁眼中划过一丝受伤,楚珩也为她难过,或许她已然认定自己,可两人之间隔着巨大的鸿沟,许多事终究不会那么容易,他可以爱她,但不该误她。
就在他以为她会转身离去时,油灯倏然熄灭,与此同时,却有一个凉凉滑滑的东西贴上来——是她的唇。
不及想象中的缠绵,像两片晚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她在发抖,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保持住姿势。
飞蛾扑火也不过如此。
楚珩心头仿佛被人重重斫了一刀,面对这样一个主动投怀所报的、亦是两情相悦的女子,他焉能维系理智?
纪雨宁轻轻拔下发簪,缎子似的秀发垂落下来,拂在他肩上,楚珩便觉得每一寸肌肤都被那密密麻麻的发丝搔着,痒且难耐。
在这初春的夜,他也开始发热,外边寒风叫嚣,屋内却仿佛燃起熊熊炭火,烫得人站都站不住。
他紧紧拥着她,她则绝望地回吻,不知是谁的脚绊住谁的脚,终于齐齐栽到榻上去,在黑暗中融为一体。
*
事毕之后,许是太过困顿,纪雨宁已然沉沉睡去。
乌发被汗浸得透湿,腻乎乎贴在两鬓,越发显出那光润的额,秀气的颈,睡梦里,她再没了平日的锋芒,变得温柔且娇憨。
楚珩望着她的侧脸,心里很知道他该及时送她回去,但,经历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出,此时他也有点破釜沉舟的情绪:算了,就这样罢,横竖事已至此,无须再假惺惺地装佯。
明日清早,他就让母亲去纪家提亲,母亲当然会有所反对,但……她老人家毕竟是通情达理的,一个姑娘受了委屈,虽然罪魁不在他,可到底撇不开干系,他自当负起责任来,横竖他们母子已经落魄至此,还用得着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么?
至于纪家会否答允,楚珩也没把握,可他一定要迎娶纪雨宁为妻的,若是双亲那关过不了,他就偕她私奔——他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养活两口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楚珩脑中如走马灯般闪过那些话本子里的传奇故事,他竟有些异样的兴奋,能和心爱之人四处漂泊,仿佛也是一种刺激。
他却料想不到,这些计划在旁人看来是最荒谬不过的笑话。
直到后半夜,楚珩方才依稀进入梦乡,许是情绪过于激动的缘故,脑中也尽是些光怪陆离的景象,一个连着一个,仿佛这辈子都看不完似的。
次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楚珩下意识去摸枕边,空荡荡杳无人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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