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令下,挥下马鞭,一马当先跃了出去,身后的京室子弟也不甘落后,纷纷打马上前,紧跟其后,便有比他骑术高的,过不多时便超了他去,奔在牵头。
澹台望舒微微一笑,催马紧跟其后,更有与他并肩之势,那从林子里窜出来的鹿群,慌不择路地闷头奔逃,跃动着在林间跳跃。
澹台望舒眼尖,远远便瞧见了一头甚是雄壮的雄鹿奔逃速度如箭一般,身上皮毛油亮,四肢有劲,身边还围着几只精干的雄鹿,似是护送着他一般,不离不弃。
他脚上紧紧扣着马镫,反手从背上箭盒中抽出一支白羽箭来,弯弓搭箭,瞄准了那鹿身,手指一松,射了出去。
那箭笔直地向那鹿群首领而去,却不防那鹿群转了逃命的道儿,那箭“夺”地一声射入了一旁的松木来,澹台望舒也不懊恼,打马继续跟上,众人打马而过,那箭蔟兀自微微发颤。
一击不中,那鹿群便开始左奔右突,很是让人捉摸不透,引得众人纷纷追赶,顿时热闹起来。
待这人马走得远了,场中诸人伸长了脖子,等着那头送猎物回来,饶是精彩的画面都看不大见了,场中余下的便是京中贵族家眷,太后正与婉妃说着话,前些天便有人不曾来请安的,此时便带了家眷过来了。
林半夏了无兴趣,林家并不曾有人随扈秋狩,她父亲也没有,澹台望舒削弱林家权势,她并不感到意外,林肃曾向她说过,这日后入了皇家,你便是与家中没有任何干系,便是皇上要追究林家满门,也不会带上你。不求荣华富贵,但求保全自己罢了。
那还是她初入宫的时候,林肃很是明白功高震主的道理,送了女儿入宫也有示弱之意,只是这其中更多的因缘会际,却不是他能掌控得了。
林半夏自然明白她父亲的用意,却与他并不是同样的想法,她那时心中恋慕澹台望舒,入宫嫁他只为求一个真心罢了,便是过了那许多糟糕的日子,如今也算是达成所愿。
便有人络绎不绝前来请安问礼,太后一一应承,自然是罔顾了身后的诸人。
林半夏坐在一旁绕着手指,百无聊赖,却也没有忽略自己身后那一道幽幽阴凉的目光来,她只做不知。
仪贵人坐在林半夏身后,目光很是毒辣,原先她与林半夏算是平起平坐,如今林半夏已升为贵嫔,自己倒还是个小小的贵人,说起来,林半夏能有这样的福气,倒是因为自己弄巧成拙。
便是在同是贵人的时候,林半夏也不知哪儿来的清高孤冷,从未将她放在眼中,她还记得出宫之前,苏漫漫宫中的百合捎来的话。
她身在内宫,外事不知,只是自己身为六品闲散官职的父亲,被林半夏的母家寻了罪名,好生地贬斥了一番。
皇上也因此对她冷淡了许久,而这一切,她自然算在林半夏头上,认定便是那一日,在长街上,林半夏对她说的那句话,可不是怀恨在心,贬责了她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