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芝“哦”了一声,笑着道:“原是这样。好了,早些回去吧。”
小太监打了个千,行礼退下,道:“姑姑早歇。”菡芝笑着点头承了礼,看着他转身走远,这才转身进了屋子,反手掩上了门。
这蟹壳黄原是江州的名吃,京中达官贵人们尝尝鲜也是有的。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起那酥嫩的面团来,放在口中咬了一口。
这东西不过是江州常有,任是寻常人家的妇人也会做,她记忆之中,便是夏老夫人爱做这些小菜,她是一个和蔼的老妇人,即使是封为了一品夫人,也时常在家中下厨,为儿子做上些家乡小菜来。
绵香入口,她垂下眼睛,瞧着那缠枝青莲鹅黄胎釉的碟子却是没什么旁的,转头一瞧那轻木的膳盘,手指轻轻在那柄铒上动了一下,抽出了个暗格来,她眼神微微一凛,并指取了出来。
两指宽的寸长纸条,墨迹斑斑,她展开一看,瞧清楚上面的两行小字,却是僵立当场,半晌过后,脸颊上才浮起一抹凄惨的冷笑来,眼神之中又是伤心又是绝望,定定地看着手中的字条,却仿佛要将那字条看出一个洞来,末了,那笑意愈发的扩大,却也只是无声地挂在脸上,愈发显得有几分凄惨诡异。
夏望庭啊夏望庭,我为了你,甘心被困这样久,你的心底却从来没有一丝丝的怜惜吗?还是在你眼中,我早已不足为道,作为一枚棋子,已不必在乎我的感受了么?
那你、那你又为何屡屡要拿这样的旧情谊来拿捏我?你负我这样多,就不怕生生世世都还不起吗?
她凄然笑着,脸上滴落下两行晶莹的泪痕来,烛火飘摇,脸上斑驳一片,她伸手将那纸条移向了微微摇曳的火苗上,顷刻间那青蓝色的火焰便舔舐上了那字条,片刻间便化为了灰烬,散落在了桌案上。
菡芝低头望了一望那案上的浮灰,凄惶一笑。这上头写的什么,却是没什么人再能知道了。夏望庭,此生尽负于你,来生必要好好向你讨还!来世,你来爱我,我要将你弃如敝屣,如你此番弃我一般。
烛火餍足了之后,愈发招摇得厉害了,在那雪白的壁上,却似要舞出一段惊天之姿一般了,又似化身为了张牙舞爪的恶魔,将这面前身后的一切吞噬殆尽。
太医院内,楚茗烟拿了医书挡着自己的脸,一双眼睛却从那书本的上方攀延出去,望向了那青衫磊落,淡坐的男子,眨巴地看了一会儿,却又缩回了脑袋,躲在那书本下头,暗暗地皱起了眉头。
这可怎么办才好?她兴冲冲地从凉月宫回来,急切地想要把话同他说清楚,说她此生此世都要同他在一起,再也不同他闹别扭,再也不同他胡乱地使小性子,再也不说那般负气的话了。谁料回到太医院之时,却不见他的踪影,上上下下地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却听同僚说,他去婉妃娘娘宫中例诊了。
楚茗烟不由得垂头丧气,却因是例诊,不能胡乱地跑去寻他,这可是皇宫大内,只得坐在板凳上等他回来,一时便是连医书也瞧不进去,只晓得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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