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岸边,林半夏低头去看,那水色如透明琉璃一般,悠悠流淌,照映出的漫天星光,美轮美奂,她低低笑了一声,便矮身蹲了,伸手便想往那水中掬起一捧来,手刚刚探出去,却被澹台望舒一手拉了回来。
她嘟起嘴,皱眉回头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澹台望舒瞧她的模样,倒是失了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头,宠溺地道:“入了秋,那河水清凉透骨,更是夜里,回头便冻着了。”
林半夏笑道:“我哪儿有那么娇气?”
澹台望舒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拖离了岸边,见她嘟着嘴,老大不情愿的模样,不由得笑道:“白日里我寻个时间,再带你一同过来。”
林半夏欢欣雀跃,这才罢了手,澹台望舒握着她的手,沿着那河边漫步,漫天星汉灿烂,地上一双人并肩而行。
耳畔,长风拂过,掀起两人的衣摆,两人默默无言,沿着那河水汩汩流淌,林半夏心中微叹,曾几何时,她所梦想的,便是这样的一幅画卷,说来或许可笑,但她曾经嫁给澹台望舒之时,是真真切切地怀着这样的梦想,期盼与他举案齐眉,那时候,在她眼中,甚至于太子妃之位,都没有那么令她动容。
如今,真的能与他一同牵手漫步,竟让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迟来的情意?
澹台望舒听她默默无声,径自出神,心中微动,与她相知如今,些许时候竟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自觉地撒开了她的手,微微顿住了脚步。
林半夏手中的温度消失,不由得顿足诧异回头看,却见漫天星光之下,澹台望舒定定地站在原处,长风撩起他玄青色的衣摆,在空中兀自舞动,澹台望舒面色沉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眸里却犹如这夜河,暗得深不可测。
她不明所以,纳闷地瞧着他,澹台望舒站了一站,上前又执起她的手,低语道:“半夏,你信朕么?”
林半夏不知晓他为何突然如此发问,只是这问题……
往前的日子虽然她因了他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但如今两人两心相知,两情相悦,她自然是将那些事情全然地抛到脑后去了。
若说信与不信,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他站在她面前,她知道这个人是真心实意相待,便是足够了。
若说起,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诸多事情、诸多人,在她眼中,已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他说过,要消除这些让两人不能光明正大厮守的问题,她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想了一想,林半夏道:“你说的,我自然是信的。”
澹台望舒瞧了她一眼,并不回应,淡然一笑,握住他的手,转过了身体,向着那幽幽夜河和漫天星空,微微屈了屈膝,矮身跪在了那河边铺陈的鹅卵石上,举起右手,并指放在太阳穴旁,沉了沉心,朗声道:“诸神在上,我澹台望舒,誓以此生赤诚之心相待林半夏,决不有半分虚假,有违此誓,便教一辈子孤苦零落,再得不到半分真心。”
林半夏蓦然闻言,大是动容,面色波澜顿起,震惊地瞧着他,澹台望舒转头看她,淡淡而笑,道:“诸神在上,我并没有半句虚言。”
林半夏缓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见他神色淡然,却是真挚不疑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便随着他一同屈膝跪下,并指道:“悠悠河水和漫天星光见证,我林半夏,同以此誓起诺,便是澹台望舒一辈子孤苦零落,我也一辈子孤苦零落,他得不到半分真心,我也得不到半分真心。”
说罢,转过头去,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两人相望片刻,个中情意缱绻如日月昭昭。澹台望舒伸手扶起她来,伸手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头顶,微微笑道:“若真有这一日,便请诸神将林半夏困在我身边,便是得不到她半分真心相待,由我守着她,我也足矣。”
林半夏笑出声来,语气娇软,咕哝道:“哪儿有你这么起誓的?还向神仙要些条件?”
澹台望舒低低叹了一声,道:“朕是真心。”
林半夏听他诚实如此,浮起微微的笑意来,伸手将他的腰环得更紧了。
两人过了许久,眼看着夜色更浓,远处不期然响起一声啸叫。
林半夏仰起头来,回头看了一看,知晓那是呼唤澹台望舒的暗号,笑着仰起头来道:“我们该回去了。”
澹台望舒看也不看,低下头亲昵地在她额头上磨蹭,道:“不管他们……”
林半夏失笑,道:“堂堂一介天子,岂能由着性子来?再不回去,他们可该着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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