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了,低声又道:“若是能解她……白芷姑娘心头怒火,还请皇上杀了属下。”
澹台望舒低低地“嗯”了一声,却并不理睬她,转头向着林半夏道:“你觉得是个什么情形?”
她觉得是个什么情形?林半夏垂眸皱眉看了夜来一眼,看他这般坦荡认罪,言语之间却又顾惜白芷的情形,还能是个什么情形?莫不是这少年,喜欢上白芷了?
她神色微动,却低眉去看夜来,那一天晚上,自己终是羞涩,不曾抬眼仔细看过他,今日一见,却觉得是个模样顶端正的少年,相貌倒可与白芷相配,他武艺高强,若是真心喜欢白芷,也必然不会让她受委屈和欺负。如此一算,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好事。
只是……这白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是当真觉得有“采花贼”欺负和轻薄了她!
想到此处,林半夏垂下眉来,冷声道:“可是白芷,心中却是恨你极了!”
夜来闻言,心中一顿一滞,顿时难受得紧,却像是谁拿钻子在他心中绞了一番一样,过了片刻,话语里不无落寞和灰心的狠绝,“那便依她的意思,还请皇上赐属下死罪,以解白芷姑娘心头之恨!”
澹台望舒转头看向林半夏,心中暗暗弯起一抹笑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得紧,道:“既然是林贵嫔身边的侍女受了委屈,那朕也不能赦你,一切但听林贵嫔发落吧!”
林半夏遽然扭过头去,抱怨地看着他,澹台望舒耸了耸肩,转头将这事交给她处理。夜来闻言,便向着林半夏的方向低了低头,一副引颈就死的模样。
林半夏暗暗恼恨澹台望舒,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就是看她不忍见着这少年心中想着白芷,一心一意地念着她,因了这事闹出的误会,而将他如何?
可是白芷……白芷这个傻丫头,还以为是真的采花贼呢,却不知道这“采花贼”心里到底是喜欢自己的呢!
她踟蹰半晌,这念头在心中七上八下的,终是分不出个谁对谁错来,澹台望舒不言不语,虽然背对着她,这脸上的笑意可是再没有收敛住,兀自笑得开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着林半夏故作板正的声音响起,向着夜来,道:“我虽然是白芷的主子,但到底也要问问她的意思是什么才好。你二人的说辞不一,我不能只听白芷的,便冤枉你,也不能因你的一番话,就觉得你是清白的,终归是白芷受了惊吓,又是你故意吓唬她在前,我将这事与她详细说了再作定夺。”
夜来垂头丧气地道:“一切但听贵嫔娘娘吩咐。”
听到这话,自知道是不会有什么大事了,澹台望舒这才转过头来,向着夜来道:“你先下去吧。”
夜来低声应了,转身进了内帐,林半夏余怒未消,转头看着澹台望舒,瞪起了眼睛,道:“你就是故意的。”
澹台望舒见坡就下,上前拥住了她,将脸颊搁在她耳边磨蹭,汲取了她身上的一丝暖意和香气之后,才笑道:“朕也是不忍心一桩好事变成坏事,若是白芷和夜来能够两心相悦,你倒是忍心让她一直跟在你身边么?”
他话说得自有道理,林半夏不得不承认,但到底也是生气他给她下套,板起了脸不欲理会他。澹台望舒低声笑着,只向着她温存低语,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却见林半夏的粉白的双颊顿时红了起来,转头啐了他一句,低声道:“下流!”说着,拧身脱离了他的怀抱,站得离他三尺远,才虚虚行了个礼,转身出了帐子。
澹台望舒笑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出去,才转头向着早已装作耳聋眼盲的余成德低声道:“发旨下去,就说今日召见之事,是为了仪贵人之事,朕命林贵嫔陈述缘由。”
余成德低声应了,澹台望舒踏步上了御座,解决了这一桩事,便沉眉看起了折子,便当做这一件闹事当做了开胃菜,这冗多繁杂的政务折子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难受了。
林半夏出了大帐,匆匆行了几步,正低头走着,却听来路,一个诧异的女声响起,唤她,“贵嫔妹妹。”
林半夏止住了步伐,抬起头来一看,这袅袅婷婷,仪态端庄行来的一身霞影云烟白底撒花金色镶边罗裙女子正是婉妃,见了她,林半夏敛下羞涩的容颜来,垂头上前,行了个淡礼道:“见过婉妃娘娘。”
婉妃温良一笑,伸出手来,虚虚抬了她一把,笑道:“妹妹倒是与我客气,我们之间不必行这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