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入内殿,林半夏诧异地抬头去看,窗扇未开,婉妃已带了宫女一同入了宫门了,众宫人纷纷矮身行礼问安。
婉妃一一应承了,却是往上殿而来,林半夏皱了皱眉头,却不知她来做什么,但人在殿前,自然要起身去迎接。
走到门边之时,婉妃已笑着迎了上来,林半夏也微微浮起笑意来,矮身与她行了礼,道了声,“婉妃娘娘万安。”
婉妃上前搀扶起她的臂膀,神色温和不已,笑道:“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子,倒是不必拘礼,若是论起来,我叫你一声姐姐也是不为过的。”
这宫中妃嫔若是要好,称姐道妹也是寻常,有的循了位分等级,有的则是依了年岁大小,婉妃与林半夏年岁相当,只不过是比林半夏小了数月罢了,她这话说起来,不过是因为林半夏入宫的时日比她早,更是皇帝潜龙之时的嫡妻,身份自然不一般。
林半夏心中微微冷笑,这无端地依照旧事来论资排辈,必然是携了目的而来的,这温婉善意的一副笑容背后,却尚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无论婉妃打什么样的主意,与她都不打紧,只不过她想从她身上要些什么东西罢了。想起玉嫔的伤势,林半夏眼眸冷了几分,她想同她耍手段也未尝不可,只是她或许便要借着她的手,来向苏漫漫讨一讨公道了。
是以,当下便浮起受宠若惊的笑容来,道:“婉妃娘娘不必这么说,便是按了位分,我尊称你一声姐姐倒也不为过。”
婉妃微微一笑,并不打算同她争执,毕竟她今日来访,却不是为了这叫法特意才来的这一趟。这凉月宫如同冷宫,说的倒是不假,她踏进西六宫这边角之时,已是感觉有些萧索。
那阴森的冷宫就在凉月宫不远处的地方,那是个晦气的地界,是个人都不愿意去。但是她要为了笼络林半夏的心,借一借她的手,自然要姿态放低,神色和软了。
“贵嫔妹妹便是想叫什么都可以,总不过是一场姐妹,叫什么都一样的。”婉妃莞尔笑道,神色之间却是真正的体贴柔和,端然不负了她宫中“善人”的称呼。
林半夏也识趣地不再提,将婉妃请入了殿中,两人坐下,奉的茶还没喝完一杯,林半夏不欲和她多费口舌,径自便切入正题。
她抬起眼来,疑惑地瞧了婉妃一眼,眼含纳闷,道:“不知婉妃姐姐现下来臣妾这里,却是为了什么?”
婉妃不妨她这般直接了当,一时有些噎住了,讪讪地一笑,想了一想才道:“本宫知晓昨日之事,你与玉嫔妹妹都受了委屈,我放心不下,便来看看你们。”
这言下之意,便是从玉嫔的宫中过来了。林半夏虽然并不怎么愿意和婉妃交往,但到底是婉妃做人的手段在,让人不得不亲近感念几分。
她心中浮起些柔意来,低声道:“多谢婉妃娘娘垂怜。”
婉妃望了她半晌,蓦然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本宫知晓你们受了大委屈,那昨日之事,本宫瞧得分明,倒是委屈你们了。”
林半夏低下头来,莞尔笑了一笑道:“能得婉妃姐姐挂念,是半夏心中的福分。只是事已至此,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婉妃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末了,话锋又一转,却很像是替她抱屈一般,道:“这宫中上下,只有一个人只手遮天,作威作福,嚣张跋扈,将宫中搞得乌烟瘴气的。以往,本宫见你辛苦,不曾说什么;如今再看来,你往日的委屈可是有许多都是生受的。”
林半夏垂下头来,半晌不语,婉妃低头细细去看她的面容,林贵嫔看起来,其实不如她的人一般,柔弱羞怯。以往她不曾多么注意到她,只是苏贵妃与她之间,有着太多的纠葛,欺辱她之时,她也并不曾伸手助过,只是觉得与她之间,并无什么大关联罢了。
如今,却是不一样了,自己已然是协理六宫的人员,想要与她攀上些关系来,必然只能从此处下手。
林半夏抬眼瞧了她一眼,眼神中俱是感念与动容,似乎很是感谢婉妃能够如此向她说话。
婉妃见状,心中微微放下心来,面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些笑意来。林半夏眼眸诚挚,心中却是冷笑不已,端要看看婉妃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