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发用墨簪束了,搭在大氅上,鬓边却多出了一缕长发,搭在脸侧,却更显得有几分风情与飘逸,他脚下的木头下却不知有什么,缕缕地冒着热气,烘在他脚掌上,在这冰天雪地里,只着了袜,却也并不多么冷。
那男子约莫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仪态却估计并不比天上的神仙少上几分,他神色淡然地望着眼前的一汪湖水,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缁衣壮汉穿过几道弯来,神态恭谨地走上前来,走到那男子几步开外,淡淡地道:“门主,有消息。”
那男子原本垂目望着那湖水,听见这话,长睫微微一动,缓缓睁了开来,露出那如冰雪湖水一般的潋滟双眸来,那微微一抬眼,却如惊蛰之时,冰雪消融,春光之际,荡漾了满山漫水的樱花纷落,却也是一双能够将人暖得化开一般的温意湛湛的眸子。
他侧了侧头,轻启朱唇道:“呈上来。”
那缁衣壮汉虽然比这男子桩上不止一圈,个头也比他高上半头,神态、言语、行为无一不是恭谨非常,低下头来,将手臂抬高,疾步走上前来,递上那一张密纸来。
白袍男子从大氅中伸出手臂来,那手臂上的肌肤却更比他白皙玉色的脸庞还要嫩上几分,腕骨修长,指尖纤长,又柔嫩却又不失男子的有力,接过了那一节小竹筒,轻轻抽开,并指展开,垂眸细看。
只看了一会儿,那暖意融融的一双温眸里,却乍然燃起一簇炽热的火苗来,映在他黑亮如墨的一双瞳仁里,亮得极是骇人,那怒火虽然微小,却与他那一副、一身的温意极不相称,更显出几分狠厉来。
那一张雪色的脸庞,顿时沉了下来,却如一汪春水登时化作了满湖寒冰一般,本来让人沉浸其中尚不自知的一双眼睛,此刻却似蓦然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动弹不得。
“这是玉姑娘送来的么?”他低声问道,声音如这满山冰冷的寒雪。
那缁衣壮汉不知那信中写得什么,听见他发了怒,心中一沉,道:“启禀门主,正是关口的白鹞子送回来的。”
那男子正是凉州城镇北将军的嫡亲次孙夏惊羽,这是他的身份之一;他的另一重身份,却是江湖中人人闻之而拱手避让的千翎门门主。千翎门崛起于三年之前,短短三年,已成气候,势力之广大,旁人难寻其根。
更不消说,门下网罗的各种能人异士众多,甚至连许多退隐江湖的高人都归入麾下,只道是千翎门中人。旁人并不如何知道,这势力极其庞大的千翎门究竟是何人管辖,何人为主,也自然不会想到这江湖之中的一大势力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庙堂之上镇北将军的嫡亲外孙。
千翎门入江湖这几年,并不为非作歹,治下也是极严,门中人个个谨守规矩,不越雷池一步,但凡若是做了错事,犯在他们手中,却必然是要受到教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