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家的遭遇, 传到了苏乔的耳朵里。
她知道苏展手段高明。但她没想到,好不容易埋下的棋子, 竟然不到一个月,就被他发现了。
愁多夜长, 局势不利。
陆明远并不清楚苏乔的处境,当然也不可能协助她。隔天一早,他收拾好东西, 乘坐火车抵达威尼斯。为了方便和人联系,他破天荒带上了手机。
临行前,陆明远将手机号留给苏乔, 嘱咐道:“这是我的新号。”
苏乔扫了一眼,信誓旦旦:“我会背了。”
陆明远认为她在开玩笑。
苏乔识破他的怀疑,当场复述了一遍。她向陆明远炫耀:“我七岁学会算账,十岁会做财务报表……要背一串数字,看一眼就足够了。”
陆明远和苏乔截然相反。
复杂的数学让他感到头痛,很多情况下,他依靠的是灵感和直觉。或者说, 他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天才。
不过听闻苏乔的特长, 陆明远升起一丝敬佩,他道:“你小时候过得挺辛苦, 你父母从小培养你做公司继承人吗?”
苏乔觉得他话中有坑。
但她选择说实话:“对啊,我是独生女, 到了将来, 肯定要子承父业。”
“子承父业”这四个字, 陆明远的父亲也对儿子说过。
可惜陆明远拒绝了他,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当天下午,陆明远从威尼斯火车站出发,乘船去往指定的码头——父亲派遣了一名手下,在码头附近接应他。
蔚蓝色的海面一再铺展,光影抖落在水浪中。
海鸥绕着帆船盘旋,混杂着悠长的鸣叫。码头边聚集了一众游人,神态悠闲,说着各国语言,海风从远处吹来,带了点湿润的气息,融进这座浮在水上的城市。
那批游客们就说,看啊,威尼斯的一切都让人着迷。
陆明远独自出行,没有伙伴。他拎着旅行包,坐在岸边的长椅上,一只雪白的海鸥靠近他,落在他的脚边,来回踱步,富有涵养地讨要食物。
旅行包里装了衣服、护照和钱夹,再没有别的东西。陆明远靠着椅背,和海鸥说:“你找错人了,我没带吃的。”
海鸥扑棱一下翅膀,飞向了对岸。
对岸矗立着一座宫殿,流光璀璨,金碧辉煌,彰显巴洛克式的奢靡。但是一艘游船挡住了它的风光,随着船只越来越近,站在甲板上的那个人,吸引了陆明远的全部注意。
她戴着一顶草帽,手腕搭在围栏上,流风撩起长裙的裙摆,遮不住雪白的小腿。
正是苏乔。
苏乔也看见了陆明远。隔着海浪起伏的浅滩,她一手扶着帽子,一手握住栏杆,对他笑了。
陆明远起初在皱眉。后来眉头舒展开,他极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船只靠岸的地方,苏乔下船的时候,陆明远向她伸出了手。
苏乔调侃道:“你第一次主动牵我。”
“不是第一次,”陆明远记得比她更清楚,或许是因为海风过于缠绵,他还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难道我走到哪里,你就要跟到哪里?”
苏乔摒弃了羞耻心,愉快地回答:“对呀,你才发现吗?”
她紧随他的脚步,沿着古老的石板街,走向城市的外围——这里有威尼斯的街头艺术家。他们中的一些人将自己打扮成雕塑的模样,模仿文艺复兴时期的伟大作品。
苏乔稍微驻足,掏出几枚欧元硬币,放进了雕像前的容器里。
陆明远下意识地询问:“你喜欢这种造型?”
苏乔脱口而出:“比起他们,我当然更喜欢你。”
“没什么可比□□,”陆明远不以为然,“他们都是陌生人。”
街道的右侧是一片海域,左侧是连绵不绝的建筑。穿着吉普寨长裙的女人站到门前招揽生意,她的店里挂着耳环、项链、和手工脸谱,杂七杂八,毫无章法。
苏乔立在橱窗前,看中了一个发饰。
她一边观察银色的发卡,一边和陆明远说话:“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真的,陆明远,我没和你开玩笑。”
陆明远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捏得紧了紧,又松开几分。他仍然不肯相信她,遂敷衍道:“我也挺喜欢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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