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冽这份信任是从何而来,但是她知道,若是现在她心软,那么冰冽、寒蓦忧和她都不要想有好日子过,他们连王宫的门都踏不出一步就会死于非命。
他们就这样僵持着,好一会儿冰冽才开口道:“只要你说一句,你从未将我当成过朋友,那么,我便不再管你。”
凌汐池在那一瞬间觉得冰冽幼稚极了,甚至比她还要幼稚,可这份对待朋友赤子热忱不就是她一直希冀得到的吗?
她的心中柔软下来,抬眸直视着冰冽的眼睛,眼神却坚定毫不动摇:“没有,一开始跟着你,只是因为我们得罪了那么多的人,我怕惹麻烦,才会跟着你,后来被你发现我有内力,怕被你赶走,所以才会顺水推舟的说要跟你做朋友,你应该知道,我最会的本事就是逢场作戏,我撒谎的本事你也是见过的。”
冰冽的眼里充满了悲哀:“你真的要嫁去瀚海”
“势在必行。”
“好!好……”冰冽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一步步的退离了她的身边,突地笑了起来:“哈哈,原来我竟错看了,原来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凌汐池望着他,似乎从认识冰冽开始,他从未这么失控过,到底是被后天的环境所迫,必须学会坚强的去面对一切,必须告诉自己要坚强,但本性上却还是脆弱的,只是因为将自己埋得太深,不让人去触碰那道脆弱的防线,才会让别人误以为其实他很坚强,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在感情面前,冰冽比谁都不堪一击。
冰冽一步步的退到桌前,看到桌子上的酒以后,他抓起了酒壶,随手取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举起其中一杯,遥举向她,声音里已不带任何感情:“我以为,你和别人会有不同,既然这是你想要的,我只能祝福你,璟枫公主,冰某敬你一杯,恭喜你,得偿所愿。”
凌汐池知道,有一种酒,叫做断交酒,就是喝了以后,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她颤抖的伸出了手,却几乎握不住那只小小的酒杯,清澈的酒在杯子里跳跃着,荡漾着,荡的她的心也跟着害怕起来。
冰冽将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双没有感情,只有无尽的嘲讽无尽的凄凉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亮的就像夜残时,天边独自闪烁的寒星,那么孤单寂寥。
一片梧桐树的落叶轻悠悠的从半空中落下,一叶凋零而知秋,原来秋意已是这么浓。
冰冽看着她,明明是隔得那么近的人,在他眼里竟然是那么的远,远到再也无法触及。
凌汐池苦笑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朝冰冽晃了晃杯子,轻声道:“有一句话还是要对你说,谢谢你。”
冰冽缓缓的将杯子放下,从脖子上拽下了一块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玉坠,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相识一场,冰某虽身无长物,却也为你准备了一份新婚贺礼,祝你……百年好合。”
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玄璟宫。
凌汐池呆呆的看着冰冽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楚,鼻子眼睛也酸得厉害,想哭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很坚强,这种情况下居然哭不出来。
冰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此刻,就连这个人也要离她而去了。
从此以后,又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孤独恐惧的感觉,原来这般深刻。
凌汐池眨了眨眼睛,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一抬头便看见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孤野又出现在了眼前,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可以让冰冽到我这里来。”
叶孤野淡淡的瞟了她一眼道:“是他自己要求过来的,陛下也同意了。”
“呵!”她轻声嗤笑:“这算什么,试探我吗?结果可令你们满意?”
叶孤野扭过头,不再跟她说话。
凌汐池也没心情和他多费口舌,扭头看着石桌上那块通体翠绿的翡翠,很精致的雕工,上面刻着类似于麒麟的动物,她伸手将玉坠拿了起来,紧紧握于手中,想着刚才冰冽的表情,不由得又握紧了一些。
她此时独自神伤的模乎并没有引起叶孤野的半分同情,他望着她,用着没有波澜起伏的声音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凌汐池回望着他,第一次觉得世上竟会有如此讨厌之人。
叶孤野的眼神冷酷,不容拒绝。
凌汐池只得收起玉佩道:“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