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烦恼,若能绝薪止火,凡事操纵在我,别人再也烦不到你,这样烦恼是不是会更少一些。”
凌汐池凑近他,眼睛却看着缥无,问道:“那你是鼓励我做掉他。”
花迟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只是打个比方。”
凌汐池又问道:“那你是不是想做那操纵众生之人?”
花迟看了她一眼,无言。
凌汐池认真道:“若真是那样的话你会活得比任何人都累,虽然人人都想站在这世界的顶端,掌控天下万事万物,可高处不胜寒,即使到了那一天,你站在巅峰,俯视众生,天下无不以你为尊,无人再有资格令你烦恼,可仍旧还有数不清的规则会让你烦恼,世间之事讲求一个缘字,而这个缘,本就是拿来戏弄苍生的,那还不如达观随缘,莫要强求。”
花迟道:“大丈夫俯仰天地,本为建功立业而生,纵使累一点又何妨,若遇万事都以随缘二字应对,那样的人生是否太过被动,哪怕是高处不胜寒,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凌汐池看了他半晌,突然问道:“你想做天下之主,号令苍生,掌握天下万民的生杀大权?”
花迟又是一阵无言。
凌汐池心中了然,问道:“那在你心中,民是什么?”
马车里的二人一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俱愣在当场,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凌汐池笑道:“不要这样看着我嘛,反正闲着赶路也无聊,我们可以来探讨一下呀,如今的天水,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社会秩序不明,纲常伦理不明,法度不全,上位者视人命如草芥,可随意杀之任之,这样一个世界,大好男儿确实都应该以匡扶江山社稷为己任,让这世界重新变为一片净土。”
缥无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问道:“那依你看,什么样的世界才算是净土呢?”
凌汐池看着马车外的夜空,喃喃道:“在这无尽的洪荒岁月中,有那样一个地方,在那里不分君臣,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没有剥削压迫,没有烧杀掳掠,也没有刀光剑影,无论男女老幼,人们皆自由劳作,人人都有饭吃,孩子们都有书念,不用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花迟看了她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听起来是一个人人都期盼的梦想国度,可是,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人与人之间该如何遵守秩序,人性的可怕你我都有目共睹,就算那里是人人平等的自由国度,也得在有约束的情况下才能维持下去,否则早晚也会乱的。”
凌汐池道:“有的,那叫……法,法居于最高的地位并具有最高的权威,任何组织和个人都不得凌驾于法之上。”
缥无道:“莫非是那寒月国三公子所提倡的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看来你与那三公子还真是不谋而合,英雄所见略同,只是不知你所说的那个国度是否真的存在,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凌汐池见面前两人面带疑色,显然是在怀疑她所说的话,一着急,脱口便道:“当然有啊,那里就是……”可是一想到自己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这个事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便又硬生生的将我的家乡几个字咽了下去,道:“就是,我做梦梦见过的地方,哎呀,我就随便说说,你们也就随便听听嘛。”
花迟轻轻的笑了起来,显然是看出了她在撒谎,可他并不打算揭穿她,笑道:“那你这个梦还挺奇特的。”
凌汐池道:“其实啊,不管什么治理社会都好,只要上面的人亲民爱民,百姓安定了,社会自然安定,大多数的平凡人要求都很简单,不过是衣食无忧,一家人能在一起共享天伦罢了。”
花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那你可知,你所想的那种社会,是需要流血牺牲,无数枯骨做根基才能实现的。”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乌鸦啼鸣,一大群乌鸦像是被什么惊了一般,急速的朝树林上空掠过,随即,正在行驶的马车骤然一停,外面传来了侍剑不安的声音:“公子!”
缥无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侍剑向来冷静,语气里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沉声道:“发生何事?”
侍剑和千面狐都没有说话,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令二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凌汐池脸色一变,就要站起来拉开马车门,却被花迟悠然的伸手阻住了,他长身而起,伸手拉开了马车的门,往前一看,脸色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一股扑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浓烈得让人作呕,只见他们的马车前方,正是一地的尸块,厚厚的堆了有一墙之高,其中有人的也有动物的,全部被血凝固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一条白生生的人手露在外面,五指张开,直指苍天,似在控诉这无情的世界。
凌汐池探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惊道:“这……”
花迟道:“有意为之,看来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凌汐池的脸上已浮现无尽的怒色,道:“他们知道我们来了,他们竟这般残忍。”
“残忍?”花迟跳下了马车,随手一挥,将那血墙生生击碎,顿时血屑四溅,花迟又是掌力一凝,那些血屑被吹得倒飞出去,纷纷射入旁边的林中,并没有半点溅到他们身上。
他道:“只怕更残忍的事情还在后头。”
说罢,他回头看着他们:“好了,路已通,你们走吧?”
凌汐池道:“你不走?”
花迟道:“为何要走,有人想要看好戏,我岂能让他们失望,你们先去风幽城,我天亮与你们会合。”
说罢,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缥无,身形一动,又一次凭空消失了。
凌汐池跳下马车,道:“你们走吧,我也要去看看。”
缥无在身后唤住她:“你可知他并不想你去。”
凌汐池没有理他。
缥无又道:“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去了,会后悔!”
凌汐池头也不回道:“你也知道,你拦不住我。”
缥无叹了一口气:“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凌汐池冷笑一声:“不管,也管了那么多了。”
她追出没多远,突觉身后传来一点微弱的气息,连忙回头望去,只见花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就知道你不会安分。”
凌汐池笑道:“你不是比我还不安分吗?”
花迟叹了一口气,冲她扬了扬手,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