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宇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聚寒刀身上,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心够狠的,若是当初无启族那老头子如你这般心狠,发现我们闯入无启族时便下手杀了我们,无启族也不至于这个下场。”
凌汐池想起了那位用命护着她和哥哥的族长爷爷,那是多么慈祥的一个老人。
“他们是好人,可惜遇上了一群不懂感恩的恶狼。”
冷君宇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颤抖的伸出手拎起了一旁的酒坛子。
凌汐池拉着琴漓陌转身便走,“所以你们只配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从自己手中流走,看着那些过往的荣耀还有你们拼了命想要追求的东西最后都不再属于你们,你们会被世人唾弃直到永远。”
冷君宇的手剧烈一抖,酒坛子摔在了地上,他将手覆上了论道石上已经模糊不清的长生两个字上面,思索了很久,劲力一吐,那两个字彻底消失不见。
昔日的话语响在耳旁。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如在这论道石上刻下各自心愿,哪怕日后沧海桑田,天地间还有东西见证过我们的存在。”
那一年,他刚满二十二岁,已经凭借聚寒刀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可他要的不是成名,而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他要让江湖中人提起刀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冷君宇。
他一路拜会一路挑战天下用刀高手,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有十二个顶尖的刀客败于他的手下,江湖传言他的刀法之凌厉足以让鬼神为之胆寒,为他取了一个毒手神君的称号,可他犹嫌不足,只觉自己的刀法仍是差了那么一点,到不了他所预想的巅峰。
武学之道,差之毫厘便会失之千里,他苦思很久还是没有头绪,听闻灵武山有一方论道石,他便千里迢迢的赶到了此处,看是否能助他冲破瓶颈。
在此处,他遇上了两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和另一名看上去器宇轩昂的青年,这是一场宿命般的相遇,他们四人很快便一见如故。
在那一方论道石上,他们足足谈论了四天四夜,从武学之道再到天下苍生。
他们都为寻到了此生得意的知己而兴奋不已。
临走之际,他们四人都在这方论道石上刻下了自己毕生所愿,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上真有让人长生不死的秘法。
那个名叫叶凛雪的少女告诉他们那种秘法名叫轮回之花。
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于世上的。
他们的心中都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试问这世上有谁不想长生,谁又能抵挡住长生的诱惑。
于是他们偷偷闯入了无启族的禁地,四人之中尤以他的武功最高,是他用刀劈开了无启族的结界,是他用刀伤了守护秘术的人,也是他,掩护着他们逃走。
无启族的老族长抓住了他,最后还是叹息着放他离开,并嘱咐他那秘法是上古神术,凡人限于天赋和本性,根本不可能再炼成此术,就连无启族的人此时也不再适合修炼这种禁术,更何况外人,让他们好自为之。
只可惜人总有年少轻狂之时,他们自负自己并非一般庸人,便聚在一起开始参悟这秘法,他们这时才知,原来一直同他们在一起的青年便是泷日国的君主寒战天,他来此处是微服私访,暗中调查云隐国与无启族之间究竟有多深的关系。
为了让他们更容易的参悟出轮回之花的奥秘,他还特意介绍了东方家的家主东方寂同他们认识,仍是未果之后,东方寂决定亲自拜访无启族,并让他们在外接应他。
无启族的老族长仍是婉言拒绝了东方寂,他也觉得强人所难并非君子所为,并决意退出,可这时再退出已经晚了,寒战天早已组织了兵力准备攻打无启族,他们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寒战天同他们相识并同意一同去无启族,根本就不只是为了什么长生秘术,他一开始的目的便是要灭了无启族,为日后进攻云隐国做准备。
而正是他们,一手帮着寒战天一步一步导致了无启族的灭亡。
就连他最心爱的女子,最后也离开了他,选择嫁给寒战天。
他尚且还记得她离去的那晚,她流着泪对他说:“君宇,我们是罪人,我做不到在发生了这些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同你在一起,我背叛了我的道,我愧对于师父的教诲,我们犯下这滔天的大错便应该受到惩罚,我已决定留在寒战天的身边,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你我此生无缘,只盼来生再见。”
此后的十余年间,他每天都是在痛苦悔恨中度过,他只有用酒麻醉自己。
冷君宇仰天疯狂的大笑了起来:“说得不错,我们这种人确实不配解脱,只配生不如死。”
他拿起刀,扬刀一挥,刀光闪过,那坚硬无比的论道石竟被他硬生生的削下了一层,刀光一转,那被削下来的石块顿时化作齑粉,曾经的豪言壮语顿时散入尘埃中。
笑过之后,他抱着酒坛子一阵痛饮,突然将酒坛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抱着头蹲了下去,一眨不眨的盯着地面,仿佛在找什么,又仿佛在逃避什么。
“潇潇风雨几时歇,今日花开又一年……夜心,我种了这满山的霜阳花,只为等你来看一眼……可你为何就是不来呢……我怕……我是等不到你来的那一天了……”
他的声音很清,很沉,眸子散乱没有焦点,灵魂已经不知飘到了何方,刚好有风,掉在地上的霜阳花微微抖了抖,还是没能再随风飞舞起来。
他双手捧起了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朝自己的脖子而去。
“君宇。”
一声极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冷君宇全身一抖,回头看去,一道白影站在霜阳花树之下,平和且淡然的看着他。
她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身上的白纱飞舞缠绕,墨色长发随风翻飞,携着漫天的花香,飘逸清雅中带着一点妖冶艳丽,对比于年轻时的不落凡俗又多出了一份如月华般的细腻高雅,再加上那一双千帆过尽后沉寂的眼睛,洗尽铅华后的淡然,一举一动就连那微微一蹙的眉都仿佛能让人深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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