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禁卫军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她包围在中间,有条不紊的朝她逼近,不难看出,这是常年严格训练下的结果。
菊花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浮动在这夜色当中,燕夜心清冷的眸子望向了他们,眉宇中自带了一股清华风度,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唤了一声:“小师妹。”
凌汐池走上前去,仰头看着她,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已经知道师父收我为徒了?”
转念一想,她这段时间都和寒蓦忧在一起,知道也不奇怪。
燕夜心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师父她真的圆寂了吗?”
凌汐池道:“是,只不过她老人家圆寂之前一直记挂着你?”
燕夜心脸色微微变了变,始终淡漠无绪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分沉痛,她闭上了眼睛,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月光下,她的面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惨白,凌汐池接着道:“当年的事,师父都告诉我了,她虽将你逐出了师门,可她临终前的遗愿仍是希望你能过得好,她老人家就葬在绝摩崖顶,你若有空,便去向她磕个头请个安吧。”
“多谢告知!”燕夜心收起了脸上的悲伤,重新恢复冷静,看向了一旁的萧惜惟,说道:“惜王陛下,今夜我本无意打扰,烦请看在一个失去女儿多年的母亲的份上,将我的女儿还给我。”
萧惜惟道:“这里没有你的女儿。”
燕夜心眼眸一冷,说道:“这么说惜王陛下是不肯将我的女儿交还给我了。”
萧惜惟道:“我养大的孩子,凭什么要给你,你口口声声你的女儿,你这些年有尽过一点做母亲的责任吗?她落水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在江湖上流浪,挨饿受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不想要的时候,你将她当做小猫小狗一般扔在外面不闻不问,现在你想起来了,便想将她要回去,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你有问过她愿意跟你走吗?”
凌汐池也看着燕夜心,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妖儿身上有牵丝蛊,证明她若是想要找妖儿的话是很轻易便能找到的,可她却放任妖儿在外流浪数年,不闻不问,如今她又为了妖儿不惜孤身闯入这守卫森严的深宫,又可见父母对子女的爱,足以让她们不计生死,以命相搏。
燕夜心的神色看不出端倪,仍是一如既往的无喜无怒的冷漠,可心中却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她自问自己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母亲,可这世上没有任何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她也不例外。
她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愧疚,冷声道:“那又如何,我不会让我的女儿成为你们争夺天下的牺牲品!”
争夺天下的牺牲品!
燕夜心这句话正中凌汐池的心坎,她猛然抬头。
这时,一声细弱的惊呼声在她身后响起,凌汐池连忙扭头一看,一颗小小的脑袋在朱红色的柱子后面露了出来。
是妖儿。
妖儿咬着嘴唇一眨不眨的看着假山上的白影,眼中流露出如小鹿一般惊惶的神色。
“妖儿?”凌汐池惊叫了一声,急忙跑过去蹲在了她的面前,急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妖儿茫然的看了她一眼,认出是她后,整个人都缩进了她的怀中,声音细如蚊吟,全身亦在不停的发抖:“汐池姐姐,外面好吵,我的头好疼。”
九月的夜已经有了一丝秋的气息,走廊上凉得如水一般,妖儿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外衣,光着脚丫就跑了出来,凌汐池只觉得莫名的心疼,连忙将她紧紧抱住,用自己的裙子将妖儿的小脚丫裹了起来。
她猛然发现,活泼的妖儿竟然沉默了下来,年幼的她眼中开始有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就像清澈的湖水,被寒意浸染后,会更容易让人感觉到寒凉。
这段时间他们都为着哥哥的事情在忙,不约而同的疏忽了那日这个受到惊吓的孩子,她甚至都没来看看她,问问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萧惜惟走到了她们的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妖儿的头,温柔道:“不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燕夜心也安静了下来,她看着那双几乎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亲生的女儿出现打破了她的冷静,让她那一颗如止水一般的心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么多年的亏欠、愧疚、思念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她静静的张望着,那张望是如此渴盼,脚却一动不动,不敢越雷池一步。
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滚落,她喃喃的轻唤了一声:“蓦鸾。”
妖儿在凌汐池的怀中剧烈的一颤,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她的胳膊,她似乎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她对那个唤她的人好像也不陌生。
这让凌汐池突然意识到,或许妖儿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般,将以前的事全都忘记了,她还有以前的记忆,甚至她知道自己是谁,她也知道,那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同萧惜惟对视了一眼,他的眼中也同样出现了疑惑,若是妖儿真的什么都还记得,那便是这些年连他也被她骗过去了。
到底是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会让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就懂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这个孩子的心思或许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早熟许多。
凌汐池只感觉到无比的疼惜,因为只有受过苦的孩子才会早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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