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 真是白眼狼, 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掐死她, 免得她现在带着外人来对付我!”蔡珍气呼呼地坐下, 又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陈国良翻身关上门, 拧着眉头说:“小点儿声,让邻居听见笑话。”
“笑话什么?咱家让人看的笑话还少了吗?都怪这几个没良心的赔钱货, 我辛辛苦苦把她们养大, 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要她点儿工资怎么了?我是她妈?她不该养活我吗?还去她外公那闹, 能耐死她。”蔡珍嘴上这么说, 还是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
陈国良走过来,拎起桌子上缺了个盖儿的茶壶, 也不用杯子, 对着壶口猛灌了一气,满肚子凉水才把他心头那点火气压下去些。
“你说她咋这么狠心,竟然这样对她的老子娘, 她还要不要脸了。”蔡珍越想越气, 咬着牙齿恨声道:“不行, 不能这么算了,我明个还得去找她。”
陈国良心里也火大得很,这些年也不知道是撞了邪还是怎么回事,他是诸事不顺。本来能有个儿子, 是多好的事儿啊,他陈国良终于有儿子了,有人给他传宗接代了, 回村都能挺直了腰杆子说话。
可惜家里头糟心事也一件接一件的来,先是小女儿落水之后烧坏了耳朵,然后两个大女儿参加中考先后落榜,尤其是大女儿陈芬,那可是他寄托了厚望的,从小吃的穿的就没亏待过她,就指着她能考个高中,以后进厂子当个领导干部啥的。
被人明里暗里说靠着老丈人,吃软饭,陈国良不是不介意,他想着,等他闺女也当了干部,那还有谁能说闲话?他是没本事,可他养了个有本事的闺女啊!
而且陈芬是他的长女,那会儿他年轻,不知道自己后头还有三个闺女,十多年都生不出儿子,所以他对陈芬,是真有感情的。陈芬是他唯一抱过喂过,换过尿布的孩子,后来的几个女儿,他却再没有这样的心思了。
结果陈芬中考成绩稀烂,老师说,复读都不一定考得上高中,陈国良那会儿简直不敢相信,明明他家大闺女以前成绩挺不错的,班里头前十呢,咋就成这样了呢。
谁都说不清为啥,不过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用了,陈芬考不上高中,只能回家,看能不能进厂里工作。
本来蔡珍最疼的孩子也是陈芬,但是经过了陈芬的“背叛”之后,蔡珍对她也冷了几分,后来生了宝贝疙瘩陈有财,更是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上头的几个女儿连眼神都懒得分几个。
陈芬回家之后,只有初中学历,考进厂子里职位也不会特别高,尤其是机械厂,进去了可能只能做临时工,这还要她考得上才行。
再生气也是自己女儿,陈国良退而求其次,想把她活动进铸铁厂,好歹有自己照看着,以后能过得轻松点。
他把这个想法给蔡珍说了,毕竟想进铸铁厂,他老丈人那边就得使使力。结果蔡珍白眼一翻,说她几个侄子还等着安排工作呢,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家那个没出息的。
就陈国良家那个小房子,一块破帘子能挡什么?蔡珍也没有压低声音,她就是故意说给陈芬听的,养她那么大,结果最后啥事都做不成,还得劳动她回娘家说情,骂两句怎么了?
一帘相隔,陈芬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前面,里头迸发出惊人的恨意,吓得翻了个身的陈芳差点叫出来。
隔天蔡珍还是回了娘家,她想透了,陈芬是没出息,好歹能帮扶她家有财不是。先给她找个工作,工资自己拿着,给她宝贝儿子攒着以后娶媳妇用。
然而蔡珍跟陈国良说的话其实并不全是托词,她娘家侄子确实待业,等着家里老头子给活动个好职位出来。
她这个外嫁女,一提这事儿,几个嫂子看她的眼神就飞着刀子,恨不得把她戳死。好在她也清楚情况,要求不高,只要不是临时工就成,好歹她家大闺女还是个初中生呢。
蔡老爷子对大外孙女还是有几分感情的,陈芬小时候学习不错,为了好吃的好喝的也愿意说好话哄她外公,所以这次蔡老爷子就松口了。
只是他能做的也不多,只说陈芬去参加考试,只要过了线,就能给她活动活动。
蔡珍跟个大功臣一样回家,得意洋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还对陈芬三番五次的提起,说她能有今天全靠她这个当妈的,让她以后一定要把工资上交,报答她。
陈芬低着头没说话,蔡珍得不到回应,伸着指头在陈芬额头上狠戳了几下:“整天阴沉沉的,连个好听的话都不会说,真是废物。”
陈芬猛地抬头,阴冷地视线看得蔡珍一个激灵,随即跟受到刺激一样,突然提高声音,扯着嗓子吼:“你瞪我?!你个死丫头,还敢瞪我,长胆子了你?”
蔡珍顺手给了陈芬一巴掌,陈芬攥紧拳头,最后到底是咬着牙齿忍了下来。
蔡珍却还不解气,四下看着找工具,陈有财骑着根竹竿“驾驾驾”地跑进来,一见这场景,笑呵呵地把竹竿给他妈:“妈,给。”
“好儿子,真懂事。”蔡珍笑着夸了陈有财一句,转头对着陈芬就冷了脸,挥舞着竹竿劈头盖脸一顿抽。
其他三个女儿更是吭都不敢吭一声,陈小花揽紧了陈小草,努力把两人缩在墙角,减小存在感。
陈芬在家待了几个月,铸铁厂终于要招工了,蔡珍喜上眉头。她家宝贝儿子要吃好的喝好的,蔡珍舍不得委屈陈有财,今天买点江米条,明天想法弄点白面擀面条。
蔡珍就想着,隔壁那个没爹没娘的小崽子都能吃这些好东西,凭啥她家有财不能吃?不但要吃,还要吃好,以后她家有财准有出息。
这样一来,蔡珍手里头的钱就禁不住花了,她和陈国良虽然是双职工,但是开销也大,养着五个孩子,再怎么苛待四个女儿,总要给口饭吃的。
还有陈国良每个月要给他娘供养费,他在城里头没给老人养老,给钱是应该的。
眼瞅着存款一天天减少,蔡珍心里急得不行,她家宝贝儿子那边不能省,就想着把陈老太那头的供养费停了,一个月好几块钱,她一个农村老太太,到哪花这些钱啊!
可惜陈国良不同意,为此夫妻俩还大吵了一架,蔡珍生了陈有财,底气十足,但是也不敢跟陈国良闹太狠了,毕竟还记得那时候陈国良说要离婚。
最后拖着拖着,铸铁厂开始招工了,这意味着什么?她家吃白饭的要少一个了,陈芬开始赚钱,家里就多一份收入。
那几天,蔡珍走路都带风,三职工啊!谁家比得上她。
十拿九稳的事儿,结果没成,陈芬招工考试跟她的中考一样,稀烂,连划的招工线都摸不上,蔡老爷子想运作都不行,毕竟他只是个权利不大的副厂长,手升不到那么长。
蔡珍在家里差点把陈芬打废了,后来又饿了她好几天,之后对陈芬的态度更差了。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陈芬在家里日子越来越难过,陈芳和陈小花还在读书,每天白天还能躲在学校。陈小草年纪小,因为耳朵的缘故,也不怎么说话,悄无声息地,跟个小老鼠一样缩在角落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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