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中,慕容辰与数十修士相战,不少人已身负重伤,无力缠斗追击。慕容辰召出自己的神武洞箫,凄声吹响,更多追截者无法承受这股灵流,落了下风。
他冷笑一声,凰羽招展朝着黄金台飞去,眼见着就要夺得魂盒,忽然间眼前轰然落下一道烈红色的火焰屏障。紧接着一圈烈火自高台边燃起,将整个黄金台包裹在内!
慕容辰回过头来,羽翼张弛,眯起眼睛:“羲和君……你也来阻孤?”
隔着飘扬的金红色星火,墨熄睨望着君上的脸庞。这个男人曾有千张面孔,或善或恶,或怒或慈,或许他这一生就是这样,活出了千面,却早已失却了自己本身的那张脸。
哪怕是此刻,慕容辰裹挟着昭彰的愤怒瞪视着他,也显得并不那么真实。
慕容辰从来都是“君上”,他并无法做回“自己”。
此人过去的种种欺骗,步步算计,此刻犹如走马灯般在墨熄脑海中一一闪过,墨熄的愤怒虽沉默,却压得极深,他甚至不想与君上再多废半句唇舌,只劈身向前,手中的率然蛇鞭犹如疾电游出,猛地抽向慕容辰心口。
慕容辰避闪不及,以凤凰羽翼相合,这才挡住了墨熄的蛇鞭。他咬牙道:“梦泽当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她竟将你的傀儡丹拔除……!”
他话未说完,率然便又是一道疾光闪过,直击于慕容辰腹肋。
墨熄冰冷道:“我与你没有什么可再说的。”
说罢足尖于空中阵法上一点,掠至高空,红光暴虐的蛇鞭当头劈下!
这一回慕容怜不敢再分神,他展翼闪躲,避开暴雨般的攻势,但他心里很清楚,和顾茫曾经使出的“孤狼解封”一样,修士解开体内的魔兽仙兽灵体,虽然能在短时内战力大涨,却也是孤注一掷之招。
只消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将无法再驭动仙兽之灵,而是会经络暴断,灵力全无——他必须在这转瞬间夺得魂盒,并用自己的灵魂与性命,将盒子强行震碎,放出逆世的血魔兽之力。
可是墨熄的实力实在太过强悍,慕容辰攻守进退间,竟觉得如此捉襟见肘。眼见着重华城内火光四起,来援的甲兵修士从王城的八方涌来,他们御剑时带出的兵刃银光汇聚一处,犹如逶迤长龙,指爪狰狞地向他游近,要将他吞没在这场哗变里。
墨熄率然化刃,森然道:“到此为止了。”
言毕寒光一闪,径直举剑朝慕容辰刺去。
也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风云涌动,紧接着浓云深处泛起一道白光,犹如利剑出匣,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道雷霆自高空劈落。
“轰——!”
刺目的雷电光芒朝着黄金台覆压下去,须臾熄灭了墨熄环绕在高台周围的守护结界,之前还烧红了半边天的烈火转瞬成了一片焦土,只嘶嘶冒着青烟。而墨熄竟在同时脸色一白,既而一下子半跪在了结界云端。
慕容辰怎么也没料到忽然会生出这样的逆转,但片刻之后,他便反应过来了。他眯着瞳眸,喃喃道:“天劫之誓……”
混战之中,他们都忘了墨熄曾经向他立下过天劫之誓,发誓过一定会效忠重华,效忠君上。前半句墨熄未违,但后半句已在墨熄向他真正动了杀招的时候触了誓言,所以九天降劫,不但打碎了墨熄设下的结界,誓言还反噬了墨熄,令他顿受重伤。
墨熄跪跌俯首,蓦地呛出一口血来。
“哈……”慕容辰盯着墨熄,半晌之后,抽动嘴角,森森然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
他落到黄金台上方,赶在四面八方的援军到达之前,站在了流光溢彩的魂盒前。
君上的神情被恨意与疯狂扭曲到犹如鬼魅。
“火球儿,多亏你当年一心想护着你顾茫哥哥的残部,立下了天劫之誓。”他抬起手,悬于魂盒之上,脸庞在魂盒之光的照耀下苍白如鬼魅,“你最好记得,你本来是有能耐阻止孤的——是你当时的意气,才助孤将这个不肯驯服的国度推入地狱深处!”
墨熄挣扎着想要站起,哪怕最终遭雷劫化作残灰,也不可让慕容辰得到那个盒子。
可惜太迟了。
能在古老誓言的折磨下维持理智已经极不容易,何况墨熄竟想要逆天而扛。九天重云像是被触怒了,隐有嘶嘶雷霆又在空中盘旋,随时准备俯冲而下,将这不知好歹的凡人撕作尘灰。
就在这时,慕容辰双手一合,上下相覆。
一道耀眼的金光直冲九霄,与天空涌动的风雷相斥相撞,刹那间虎啸龙吟,山河变色,仿佛数以百万的厉鬼要从地表之下破土而出,大地震动。
墨熄呛咳着冲破天劫之誓的禁锢,迎着那几乎可以化作万道利箭将人洞穿的大光辉向慕容辰袭去。
“你……绝不可以……”
但慕容辰已飞至高空。他挟着那封印了血魔兽之力的盒子,把自己的灵魂与生命力尽数注入了盒中,顾茫用魂魄凝练的琉璃盒在他掌心里发出咯咯异响,慢慢地裂开缝隙。慕容辰仰头,发出夜枭般可怖的大笑声。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笑得如此恣意,毫无遮掩粉饰,不带任何谋划思虑。他纵声长笑,于飒飒狂风,遥遥高空中俯瞰这座困囿了他一生的都城,然后暴喝一声,将魂盒于掌中狠狠压落!
刹那间,碎片四散!
崩裂的魂盒中顷刻涌出瀚海狂流般可怖的黑魔灵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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