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出来含糊不清的解释。
可江霁初没有思考多久,反问道:“谢寄,在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预设我会给你怎样的答案?”
江霁初比他矮了几公分,和他对视时需要稍稍抬眼。
在这丁点角度仰视一眼中,谢寄品出了不加遮掩的反常。
江霁初向来不爱说话,只当他问及关卡以及祭坛相关问题时会多说几句,就像主动点击查询才会显示内容的百科,性情极其寡淡,犹如握着的那把长刀,非必要不会出鞘。
现在言语间竟隐隐掺杂进些许攻击性,眸光都带上锋芒。
不等谢寄回答,江霁初又道。
“因为我知道你音痴、没有味觉,你怀疑我身边有你的朋友。
“那你觉得我肯舍命救你,是因为什么?
“我换个问法,你会为谁挡刀?”
谢寄毫不犹豫:“家人。”
他父母和睦,待他极好,他和弟弟妹妹也十分亲近,当家人受到威胁,亲情就会超越趋利避害的本能。
也正因为如此,他想不通江霁初救他的理由。
江霁初继续开口:“我父母双亡,只有我哥愿意善待我,可他却因为祭坛……与我而言,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替他报仇。”
谢寄不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片刻后,江霁初眼睫一颤:“因为第七层对我有巨大的限制。”
谢寄机敏地发现话中问题:“是针对人数,还是针对你个人?”
江霁初:“我个人。”
那些在祭坛关卡中挣扎求生的日日夜夜,亲近之人濒死时的呻//吟,无尽黑暗中一双双憎恨、嘲讽、厌恶的眼。
他的队友一个个离他而去,唯剩他垂着双沾满队友鲜血的手,在这满是罪恶的地府间踽踽独行,不得生,更不能死。
江霁初定定地看着谢寄。
“新手关导致的生死簿绑定确实是意外,但在相处过程中我确定你是很不错的人选。
“很多人会因为恐惧、主城短暂的安逸选择在祭坛苟活,但你不一样,谢寄,除了出色的身手和头脑外,我相信你不会害怕祭坛,你会不顾任何艰难险阻地离开。
“第七层很特殊,我可以向你提供任何我能提供的帮助,只要你能通过第七层。而你通过第七层的过程,就是我报仇的过程。
“谢寄,你是个商人,应该明白在目标高度一致的情况下,我们的关系会更加稳固,你不必担心我会背叛、退缩。我的所有行为对你都有利。
“对你而言,你只赚不亏。”
谢寄心底一沉。
江霁初声线平稳,近乎冷漠的剖析利弊,把自己放在一个可以交易、可以随时牺牲的位置上,只要能达成目的,不惜一切手段代价。
说白了江霁初就像在搞养成,因为第七层会对其产生限制,自己解决不了第七层的麻烦,就把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借他之手报仇。
在此基础上,他算白得了一个祭坛百科大全外加高水平队友。
可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谢寄:“我还以为同生共死这么久,我们多少算是朋友。”
都说唇边天生带笑的人多是多情面相,可谢寄离多情还差些,有意收敛气势时只会让人觉得亲近与信服。
此刻他依然噙着微末笑意,眼角却略略下垂,没有责备,没有失望,只静静看着江霁初。
那眼神看得江霁初心口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紧攥,勒得他难以呼吸。
他指节无意识将长刀握得更紧,花纹深深陷进肉里。
谢寄没有错过江霁初的小动作,在江霁初上唇一动,即将说话时,他忽然故作理解,出声打断:“你嫌弃我?”
江霁初立刻反驳:“我没有!”
谢寄转身,小幅度地将自己靠在门板上,配合他的表情,靠上门板这个动作更像是有些自暴自弃地将自己扔过去:“我明白,你身手相貌出众,言谈气度也不像差钱的,又是知名学府大学生,正是风华正茂,哪怕进了祭坛,19岁就能走到第七层,高阶道具傍身,到哪儿都是被人瞩目的焦点。”
他“嗐”了声,继续道:“我比你大七岁,在外面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在里面钱不管用不说,还怀有你觉得幼稚的同情心,你嫌弃我也正常。”
谢寄一出苦肉计使得明明白白,偏偏江霁初是个脸皮薄的,可谓对症下药。
江霁初咬着后槽牙:“我没有,要嫌弃也是你嫌弃我!”
话一出口江霁初就自觉失言,懊恼地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可谢寄刚好靠在门上,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谢寄抬手握住江霁初想要强行拉门的手腕:“为什么觉得我会嫌弃你?”
江霁初见挣不脱,转而警告似的面向他:“谢寄,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七层的灯集中在江霁初背后的天花板上,光线只能无法直射,从而令他的大半面容都陷在阴影里,他眉心下压,五官都被衬得凌厉起来。
“我不知道,”谢寄没有松手,他直望着江霁初的眼睛,只放松肩膀,将自己调整到看起来最温和的状态,“江霁初,我不知道你从前经历了什么,但都没必要套在我身上。”
他继续道。
“我不会背叛,也不会离你而去。
“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无论是为了我们的目标,还是为了平日里相处的更舒服,你都可以试着已更相信我一些,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而不是选择自己扛。”
江霁初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
而谢寄没有非要得到什么答案,他明白不能把人逼太紧,主动让开条路:“先一起去找吴康吧,然后我们再去削木头,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