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醇浓烈沒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可是,此时此境,若不能再痛饮一回,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的忏悔的内心呢。
尹清浅目光变了几变,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如今又是这样毫无节制的饮酒,对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可是她同时也知道,心中之上,不用酒治,只怕会让人肝肠寸断吧。她摇头叹息,盖世如豫昭,终究也抵不过心中那一份真情,其实自己不亦是一样的,为了萧楚延,她亦能放下身后一切,只愿随他,纵使前方杀伐征战永无止境,她也无怨陪在一旁。心中感慨,尹清浅举杯饮尽,原本便近乎绝色的容颜于酒下更显迷醉,她浅浅微笑,清和容于艳丽之中:“豫昭王,清浅陪您畅饮。”
萧奕洵转眸看了一眼尹清浅,复而笑着对楚延道:“尹姑娘,很好,你要珍惜。”
从來冰冷如霜的萧楚延端起酒杯,用手遮住了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无法掩盖住他眼中流露出的温情:“放心,我知道。”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只要有心,即便再短的时间也能在人的心中留下痕迹,更何况尹清浅于自己早已不是用心可以形容的了。极少开口谈论自己感情的萧楚延此时也终于放下了自己肩上的重压,缓缓而道:“五年以前,我以为失去婉词,便会万念俱灰。因为无法面对你和婉词,所以我去了西北,妄图用征战來抚平心中的不甘。”
“我以为我会恨你,可是來到西北以后,我才发现,对于你,三哥,我永远都恨不起來。反而时间久了,我以为当初会永存于心的那份感情也就慢慢淡了。后來接触了尹姑娘,我才略略明白,或许我和婉词,留下的那份感情并不是爱情。”
“我恨不起你,就如同知道了我与婉词当年的事,你一样并不恨我、怨我一般。”
鲜少鲜少,萧楚延会说出这么多的话。时过境迁,当年很多觉得不会变的事情都会变化,自己以为自己会有的感情,其实并不会有。在这个天气苍茫的世界里,如今能够相靠的也只有他们二人了。
萧奕洵浅浅一笑,道:“我明白了。”萧楚延亦是微笑相对,而后却将目光投向了萧奕洵的身后,神情有些异常。
萧奕洵顺势回首,看清來人,酒意顿醒。
一身戎装,持剑而立,萧瑜瑾踏月而來……
龙阙山,洛阳皇陵。
亦是中秋,亦是月圆。皇陵之内,飞花流转,气氛和乐融融。
韩千叶与林羽清自坦诚相待以來,情谊愈加深浓。二人久居皇陵,韩千叶因待罪守陵,唯有允许不得擅自回乡,自然无法与家人相聚。而林羽清碍于身份,常年隐姓埋名于此,自然亦不得回乡寻亲。所以这一來二去,原本该是与家人共同赏月的中秋月圆之日,变成了这两个好友共饮之夜。
清风明月,佳肴美酒。
林羽清与韩千叶凭桌席地坐于树下,举杯遥望月影。
“十年前,曾与龙帅于黄沙之中畅饮一番,却沒想今日亦能与一英杰再饮一杯。若韩大人不介意,羽清愿叫韩大人一声大哥。”林羽清温和而笑,静静坐在对面,一任飞花落满肩头,这样平静而清和的男子,有谁能够想象的到,他竟是十年以前,名动山川的天下第一骑连城骑的总指挥呢。
十年的时光,将一个刚断犀利的男子沉静得温润如玉,十年前,因龙靖枫的死而勃然大怒的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已经能够平静的回忆当初的往事。而这些平静,并不是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韩千叶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不过是将所有的斗志与锋刃沉淀在自己的心底,直到有一日,这绝世的宝剑从山中崩裂而出,便是这天下为之动容之时。
韩千叶豪迈一笑:“能有如此之弟,韩某之幸,何來介意。”
林羽清缓缓一笑,道:“您的弟弟韩西月如今在辽东很好。”豫昭王的左膀右臂,苏、韩两人早已是天下共知的事情,而让人称奇的是,这两人恰巧都出自护龙营,不得不说是一件奇事。
正当韩千叶要笑着回答林羽清的时候,忽而有人从院外进入,对韩西月道:“韩大人,您的弟弟,辽东奋威校尉韩将军求见。”
杯盏顿停,韩千叶愣了愣:“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