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和申惠,当初在御花园中受到的侮辱他可一点都没忘记,他吃了四十年的苦,卑躬屈膝,奴颜婢色,终于坐上了丞相的位置,终于得以扬眉吐气,看着那些人复又对自己献尽谄媚,实在可恨又可笑。他从未想过,竟然有人敢杀自己,他一路走来,知道最可怕的不过人心,纵使猛兽野虎,他也不惧分毫,但是唯独人心,纵使他已深谙此道,却还是畏惧人心。
就如这一次的连皓月,上次,他利用毕青的事情考验连皓月,为的就是看他如何应对,是忠于自己还是选择毕青,结果没让他失望,他也因此信任了一次连皓月,并且打算继续提拔他,甚至打算申惠死后,便利用他曾在军中的关系推他重新上任,但是哪知这个吃里扒外的人,竟然背叛他!元庭从不是个良善的人,连皓月既然想要他的命,他自然也不可能会放过他!
“可是,爹,你已经答应了元徵不会追究这件事的。”
“我说了不追究这件事,可这不代表我不会用其他的方法。”元庭嘴角牵起一抹冷冷的笑意,道:“你爹我要对付一个人方法多着呢。比如,让他去和豫昭王打打交道,他不是想帮宿伊报仇么?我就让他去长安,看他怎么找豫昭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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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日,丞相元庭身体康复,重新上朝。朝堂之上,作为丞相的他,向纳兰隽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提议。他说,靖朝的使臣梁勋已经回了靖朝,为了表示离漠与靖朝的结交,离漠这边也应当派人出使长安。每年四百万的进贡实在太多,西部一带受若伊旱灾的影响,今年的收成不会好,长此以往,一定不是办法,应该派一个人去长安,同靖朝商议一下,减少我们的进贡。
其实,进贡这个问题,一直都是纳兰隽的一个心病,他根本一分钱都不想给靖朝,年年四百万两,根本就是在他心上动刀子,他早就想解决这个问题了,所以元庭这么一提议,他自然很高兴。但是当问及朝中有哪个人愿当使臣的时候,朝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这个时候,元庭又推荐,说可以让执金吾连皓月前往,连皓月曾在辽东与豫昭王打过交道,深知豫昭王秉性,之前也同光禄卿辰钰一同陪同过靖朝使臣梁勋,进贡一事,只要豫昭王没有意见,基本就能成了。
元庭一推荐,朝中不少大臣纷纷称是,表示执金吾连皓月去最为妥帖。纳兰隽见这么多人推荐连皓月,一高兴,便下令让连皓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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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元襄一听说纳兰隽派遣连皓月出使靖朝之后,便立刻跑去找元徵。他也不管元徵正在书房里看书,径直就冲了进去,一把拍下了元徵手上的书,道:“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元徵慢慢悠悠地抬起头,审视着元襄,笑道:“我做了什么了?”
“皓月要出使长安了!”元襄的瞳孔猛然收缩,连声音也高了起来:“爹,你不要一位我不知道你前几天去丞相府做什么去了。如果不是你把皓月的事情告诉了元庭,元庭怎么可能会突然就这么提议,让皓月去长安找豫昭王谈判!”
元襄火冒三丈,元徵倒是泰然自若:“哦?儿子,爹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这么聪明。”
“爹!”元襄怪叫一声:“出使靖朝这么好的差使,为什么朝上那么多人,一个都不肯去?你分明知道豫昭王恨我们离漠入骨,还让皓月去找他谈判,这根本就是让皓月去送死!还有……”还有一个原因,元襄不敢说,那就是连皓月要是去了长安,一旦见到了纳兰媛姬,那可如何是好?
“我看你不敢说,我帮你说,你怕连皓月见到九公主吧。”元徵看着自己的儿子面色古怪,自己却淡淡笑了。
元襄一瞬间呆若木鸡,这,他爹是怎么知道的?
元徵走过去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笑道:“儿子,就凭你和连皓月的交情,你们那点子事情还想瞒着你爹么?九公主大婚那天,宫中大宴,你中途跑出去做什么,别人不知道,你爹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