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紫琴夜半莫名地就惊醒过来,身上微微地出了一些汗,她兀自翻身坐起,端坐在床头调息良久,方觉心境平复。
世事难料,她有时候在想,那个男人来的时机正巧,因为在雪向山顶雪向湖他们的第一次会面,终至她踏上了返回永元朝的路,两年后,她所在的国土内乱分崩,战火延绵,如果那男子再晚两年想起她,或者她就永无机会知晓自己是谁了。
而就因为战乱,他们的第二次会面,足足相隔了五年之久,且也是他们的最后一次面对面,最后诀别式地守下了一个约定。
竺紫琴尚还记得,男子临离开雪向湖时,对她道,“不要以为你的命运就是最可悲的,被世人遗弃你还有讨还世人的一天,可我却有一个被世人遗弃,却永远无法为她讨还一切的女儿,她的年纪,与你相仿!”
“所以你根本不是想帮我!”十岁的竺紫琴面对被白雪皑皑的峰峦环护的碧湖镜水,平无波澜地道,“你所为的不过是欲为自己留更多的后路,保你一世地位稳固,富贵不败,也所以你对于我谈不上救命之恩,你只是在将我往比死更可怕的炼狱,又送上了一程。”
“对,我不是为你,我是为自己!”男子并不否认,“可我又不是为自己,我为官多年,结怨无数,有一朝生死非命,我的女儿就再也没人可照顾她的一生了,我得保我权贵地位,方能保得住她的一生!”
竺紫琴不再言语,男子何时离开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男子或有意或无意向她吐露了人生最大的弱点,尽管他野心勃勃,深谋远虑,他仍是有无法弥补的缺憾,有不得不拼命遮蔽的弱点。
竺紫琴趿上鞋下了床,摸黑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就凉透的冷茶,一口气喝干后她放下杯盏移步到了窗边儿,将窗扇推开了小半,夜风夹杂着寒意袭来,穿透着她单薄的身体,让竺紫琴不由自主抱紧了双臂,是时候该结束了,平梁,并不是她的终点,在某个秘密的地方还有人在等她,现在也不知怎样了,秘密的藏身处,也不知保得住多久,她得尽快尽早,结束平梁的一切。
仿佛是在意料之中,第二日,周奉从王府回来,垂头丧气,贺兰遥以姚氏即将下葬,家务事繁忙为由,婉拒了周奉的求见,同时,派去平梁府打探消息的人,也被府衙拒之门外,欧欣宜周氏按理早该被放回,却如同被收监了,左右不见踪影。
周奉受到打击,心情极差,竺紫琴知道于妈是周府的老人儿,是周奉信赖的人,比由自己出面更好,便叫于妈去劝劝周奉放宽心,于妈不久后回转,说是老爷同意,在欧欣宜回来之前,让她不时去探望一下周柔的情况。
竺紫琴闻言轻轻笑了,即使自己被周奉拒绝上欧欣宜的屋,于妈能去也是好的,这样她随同前往,束儿她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跟着于妈又说周奉让其转告竺紫琴,明儿就是王府姚氏的出殡之日,王府的函帖已经送至,周府碍在情面上还得去送姚氏这最后一程,但竺紫琴可以自行选择,去与不去。
“嗯!”竺紫琴点着头没有立刻作答,贺兰王族在平梁并没有落葬的先例,贺兰遥入主平梁之后,才着风水师在距离平梁城三十里开外的奉秀区圈出了一片土地,作为预留的陵葬地,那个地方又靠近左户庄,离左户庄,亦不过二三十里路。
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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