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也很惊讶,没想到那些小时候和她一起玩着唱过的段子,竟然让那个女子大放异彩。她不大服,因为她也会唱。一想到自己在想着沈含玉的时候,他也许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云宛珠,王蕴蒙感到隐隐的愤怒。当时很想跟他说,自己不比那个女人差,可是这话就一直憋着,没机会讲。这当口一见了沈含玉,她那些复杂多变的愤怒全都烟消云散,第一次知道,人若是因为喜欢,会变得很宽容。
“既然你来了,我也有话对你说,我们谈谈。”沈含玉和她并肩走着,率先打破沉默。二人此时已经快到校门口。他走得很慢,在等身后的王蕴蒙,她觉得沈含玉此举颇为体贴,心里有几分忐忑和欣喜,脚步也加快了一些,倒把他落在后面。
走到僻静处,她回过身子,欢快的声音穿透惨淡的季节,如云雀鸣啼:“玉哥哥是不是收到我的字条了?”沈含玉摇摇头,看起来很迷茫。王蕴蒙瞧着四下没人,走到他身边挽着胳膊:“你都不晓得吗?上次我去了你们家的餐厅吃饭,还写了纸条称赞一番,让那个总管交给他们的沈老板。”沈含玉把手臂从王蕴蒙的手里抽出来:“我最近没去餐厅。”王蕴蒙的脸上一僵,马上迅速恢复笑容:“那玉哥哥就是沈老板了?你瞧你,都不肯告诉我。难道是怕我吃东西不给钱不成?”沈含玉没有吭声,王蕴蒙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你什么时候这样小气了。”
“蕴蒙,我们谈谈。”王蕴蒙看着沈含玉平静而坚定的神情,忽然一抬手,隔空捂着他嘴:“别说了,你不要说了。”沈含玉慢慢拨开她的手:“你都不想听?”她痛苦的摇摇头:“不想。玉哥哥,我问你,若是你爱上了一个女人,有一天,这个女人要对你说,我要走了,离开你了,你还会不会让她把话说下去。”沈含玉久久不语,平静的脸上微微透露出愧疚的裂痕:“虽然我们没有开始,更没有承诺过什么,但是我不能说我是理直气壮的。你是一个很好女孩,你的一切都很美好,这一点所有人都无法否认,我想给你最好的祝福,但是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看着我,因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王蕴蒙极力忍耐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和泪水,她知道,若第一滴眼泪落下就会真的溃不成军:“这下你知道了,你终于知道我害怕听到什么了,得意吗?快活吗?沈含玉,你是不是不晓得,我也是有尊严的,我并不想做一个没皮没脸的女人跟在你后边,你若想推开我,何必当初要招惹我。”她越说越激动,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纷纷落下,崩溃大哭。伸出握成拳的手轻一下重一下打了沈含玉几拳。他没有躲开,任由面前的女人发泄。她软弱的打了他几下,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趴在他的胸前大声哭泣,泪水和鼻涕混乱的擦在他雪白的衬衫上,染上一片湿糯。王蕴蒙平复一下情绪,看着沈含玉:“你不喜欢我也可以,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喜欢谁?”沈含玉的沉默几乎激怒了她,王蕴蒙发狠的擦掉脸上狼狈的泪:“你告诉我,我就放你走。”她心中浮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伸出青葱般的手指,狠狠抓住沈含玉的衣服:“你告诉我,是不是她?是不是?”沈含玉不置可否,眼睛看着远处,沉声说了一句抱歉。王蕴蒙没有再继续追问,她转过身,看着远方地平线上行走的芸芸众生,忽然觉得自己赤身*无地自容,她不敢多停,踉跄的逃离了身边的男人。
脑中回放着刚才的一切,他平静的拒绝,愧疚的神情,还有自己趴在他怀里的痛快哭泣。这个怀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如今他终于不再躲开,却是因为要离开。王蕴蒙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梦想过千万次的婚礼盛景,一顶花轿,白衫红裤的吹鼓手,亲人诚挚祝福,夫君温润如玉。第一次见到沈含玉的时候,他内敛沉稳,斯郎艳绝,竟然和梦中婚礼上的夫君重合在一起,尤其是当她觉得沈含玉对自己有些不同的时候,她欣喜若狂,那时候她想得很好,双方父母一见面,二人的事情就可以定下来,若是那样,她的安稳人生就是真的没有任何瑕疵,梦中的幻境也变为了现实,她还有什么遗憾。无奈事不如人所想,就这么一两个月的功夫,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是的,一切都变了,她想起云宛珠,自从她到了来到自己家中,一切就好像被逆转了,王蕴蒙想不通这个女人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她想起母亲口中一个刺耳可怕的词语,王蕴蒙狠狠的咬着嘴唇,原来这就是狐狸精,当她用纯净的眼看着别人的时候,她就是狐狸精,当她在自己家门外和沈含玉拉着手的时候,她就是狐狸精。当她和蔼可亲的拉着自己的手,说她和沈含玉没有瓜葛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王蕴蒙的眼泪落在几乎咬出血的嘴唇边上,蛰得生疼。
灵魂仿佛已经脱离了身体,脚步虚浮无力,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惹得见到她的行人纷纷侧目。等在门口的王家司机老远就看到王蕴蒙状态不佳,漫无目的的走出来,赶紧下去迎上,把她扶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