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不必担心,不劳烦你了。我自有办法。”
沈含青看着眼前落寞的点燃烟卷的南舜玉,伤感倍添:“从前,你都不这样客气的。你受了这么多苦 ,现在在这边做什么?”
南舜玉默默的听着,并不做声。
“上海这边的日本人很多,越来越多,这边的态势瞬息万变,而且,你知道……”沈含青偷偷看着南舜玉的脸色,斟酌着字句:“你知道,那个组织….最近在这边也增派了人手。我多少知道些消息。你在这边,确定是安全的么?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落脚之处呢?”沈含青一股脑的把问题甩出来,期待的等着南舜玉的回答。
南舜玉不慌不忙的抽完了一根烟,他静静的掐灭烟头,面容安静:“是吗,谢谢你。不过,我这就要走了。”
他说着站起来,那一只好眼明亮灼人:“我就是来看看你。来,送送我,我也应该走了。”
沈含青的脸色阴沉下来,他赌气一样坐着不动,也不看南舜玉。
“怎么了?生气了?”南舜玉有些惊诧,忙重新坐下来。
他看看眼前沉郁的男子,略思考了一瞬,道:“你不要以为我有事情瞒着你。我如今身无长物,也没什么牵挂。我…”他也有些语塞了:“这,这…哎呀,算了,无妨,我告诉你。我现在在码头扛东西,还能糊口。住的地方嘛,也有。你不必操心。”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为我担心,你不必挂心这些事情。我今天来,就是想你了。你知道回来之后我一直飘零,母亲去世之后,我孑然一身,早已没了牵挂。一个人倒是好的。”南舜玉露出一个寂寥的笑容:“一个人,也就没那么多恐惧了。”
沈含青慢慢的抬起眼,认真的听着他的话。
“说实话,我也是怕的。”南舜玉悄悄的咬了一下嘴唇,眼里是化不开的愁:“可是我再怕也要坚持下去。人生剧变如此,连母亲都保护不了,我连累了她,可是,含青,我不后悔。这么东躲西藏的活着,我也绝不后悔。”
沈含青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好友,外面的雨声渐起,下了一晚,这雨水越发肆虐了。他站起身,慢慢的踱到窗边,暖黄色的窗帘上泛着柔和的灯光,给屋里增添了一丝温暖的气息,也化解了窗外的凄风冷雨。沈含青摩挲了一下质感滑嫩的窗帘,静静的转过身来:
“南哥,你若看得起我,就留下来吧。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他苦笑着抬头看看天棚:“我是玩世不恭,大概你也是这样想我的。不过我一直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去阻拦你,想来我这个人确实是自私的,可是其他的事,我毫无悔意,唯独这件事,唯独因为你,我始终在后悔,在遗憾,这几年,我一直在责问我自己,为什么当初不去帮你,其实我心里是有些知道的,那些事情,我并非全然不知。可我却…和你比起来,我就是一个懦夫。”
南舜玉闭上眼,伸出手来阻止了沈含青的话:“别说了,含青,别说了。”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已经泛红,还有一份决然之意。他默默走到门边,他的手有些颤抖,放在那仿佛重若千斤的门把手上:“含青,你没做错,你什么都没做错。就算你来找我,我也会离开那个吃人的地方,就算你说了什么,我还是会一意孤行。你问自己,我也曾问自己一万遍,如果再回到当年,我是否还会那样选择。我的答案很坚决。没有人可以改变,这是命数,我改不了,你也改变不了。”南舜玉忽然释然的笑了,他看着前方,朗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便做了,何悔之有?!”
说着他就要离开,沈含青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的手掌 有力的按住门把手:“南哥,你是让我求你吗?”
沈含青忽然愣住,原来南舜玉的脸上已经热泪横流。他看着沈含青,抑制不住的男儿泪就这样挂在脸上,他终于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含青,我怎么再有脸。当年就差点连累了你和叔叔。我怎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