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唔……驸马……不要……”
继而传来两声响亮的耳光声以及女子的呜咽声,再接下来,声音变得暧昧而**,驸马喘息的声音,女子的□□声俱清晰可闻。
暗卫们彼此面面相觑,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退后五步,回到了各自藏身的地方。四人都是身体强健的青年男子,同时也是训练有素的王府暗卫。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房里只剩下了女子嘤嘤哭泣的声音,不时传来浅浅的呼噜声。
门突然打开,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哭着跑了出来,朝着下人房一路跑去,连门都没关好。守门的暗卫赶紧顺着门缝朝内里看了一眼,驸马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一股子混合了呕吐物的复杂味道钻了出来,令人作呕。他赶紧退后,回到原位。
二更鼓悄悄地响起,时间又向前推了一格,锦官城外,方圆三十里内小旅社里的客人俱被扮作山贼的“天地玄”暗卫盘查格杀。
三更鼓响起,夜已过半,愈发静谧,街上传来了板车轧路的声响,格外清晰。在宵禁的深夜,只有穷苦的夜香郎才有这样的特权在街上行走,将这一天大户人家产生的米田共运到它该去的地方去。
四更鼓响起,夜色浓黑如墨,王府身手了得的侍卫们开始困顿,成都湿冷的空气中渐渐蕴藏着些许不平静。
看守东来阁的暗卫疲乏至极,总觉得比平时值夜困顿得多,这是自然,平日里换班值夜,今夜只有他们通宵守护王府,其他人还可以行走行走驱走困乏,而他们四个只能死死盯住这间小小的东来阁,生怕其中的驸马爷插翅飞走,或是半夜生变。
眼皮打架是最难熬的滋味,这时的人精神萎靡思路不清晰,所以在漆黑如墨的天空突然有了一抹亮色时,四个东来阁的暗卫都没有意识到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三道火箭精准地破门而入,射入了“东来阁”,随后,又是三道,顷刻之间,东来阁火势顿起,火力猛得叫人惊讶,如同一段浇了火油的干柴。一个黑衣蒙面人背负弓箭,手执长剑跳下房顶,现身人前,四个暗卫一时愣住了,一时不知应该先救火还是先抓人。有一个相对清醒的立刻呼喊起来,刚喊出了一个“着”字,就被黑衣人一剑伤了喉咙,他忙捂住伤口,痛吟着退到了一旁。
剩下三个暗卫马上意识到了这人并不好对付,遂三人合力与之周旋起来,边打边发出信号,将其他暗卫引到东来阁。
那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穿过东来阁的门,纵身跃入火中。也不知怎的,自他跳进去后,火势更为凶猛,整个门框上的火焰高约一丈,令人近身不得。
此刻镇南王已经被人惊醒,他疑惑地赶到东来阁,被东来阁异乎寻常的火势惊到。他马上抓住一个暗卫咬牙问道:“驸马呢?”暗卫自己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东来阁。东来阁本就是位于厢房,当夜留下的许多外地官员也已经被外面的嘈杂和火光闹醒,纷纷逃出了自己的客房,在外面看着冲天的火光目瞪口呆。
镇南王一时脑中空白,不明所以。这时,火中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和喊声:“还愣着作甚?赶紧救火!”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步伐紊乱地去取水。不料,还没等水取来,一个火球已经从火中滚了出来,直直滚到了镇南王的脚边。
杨悟民从被子中跳了出来,立身站定,众人只看到他发梢微焦,衣衫破烂染血,脸被熏黑,手执染血长剑,俨如黑面罗刹,十分骇人。
镇南王连忙问道:“驸马可还好?”
驸马低头看了看因握剑而被烫伤的右手,淡淡道:“还好,只是右手伤了些,不过,还好命还在。”
镇南王回头向着侍卫怒喝:“你们这帮废物,居然害得驸马落得这副狼狈模样——”
驸马止住了镇南王的怒叱:“王爷莫怒,我刚刚已经杀了那刺客。”杨悟民皱了皱眉,“似乎是个女人,还是赶紧把火灭了把尸体拖出来看看是什么人吧。我初来这里,且行踪并未向城中人透露,恐怕贼人目标并不是我,今夜只是失手,恐怕不久又会再来,王爷可得趁早做好准备。”
镇南王深吸一口气,下令救火,并命人将驸马以及其他官员带到别的客房去休息。
东来阁大火并未蔓延,五更天时,火便被扑灭了。
一夜结束,天亮了。
大年二十七,清晨,镇南王骑马伴昨夜火里逃生的驸马出城寻找下属,“禁出令”悄然解除,仿佛不曾有过。
驸马杨悟民在城北连放数个烟火信号,一直等到正午,均未得到反映,他面露忧色,向镇南王求助。镇南王派属下去城外调查,惊闻昨夜山贼洗劫锦城周围店家,掳人无数。驸马大骇,镇南王勃然大怒,立刻吩咐锦城督抚彻查此事。
回到镇南王府,已是酉时,枫灵眉头紧锁,唉声叹气:“我带来的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尚骥安慰道:“驸马莫要伤心,且在孤王府中把年过了,是孤王治国不力,居然让山贼横行霸道,唉……”
枫灵举起茶碗,喝了口热茶:“王爷莫要自责,世间宵小之辈众多,昨日悟民才死里逃生,还是要先将王府护卫好才是。”
尚骥点头称是,正在此时,一个瘦高个的侍卫到了镇南王身边,一脸慌张,附在尚骥耳边说了几句话,尚骥脸色突变,双眼睁大,几乎决眦欲出。“从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低声问,瘦高个侍卫俯身正欲回答,啜饮着竹叶青的枫灵突然开了口:“应该是从未时就发现他不在房间,但是不敢确定他是否失踪或者是出外有事,所以一直搜到现在才来向您报告。”
尚骥转过头来,死死盯住枫灵,面色恐怖:“驸马爷,您说什么?”
枫灵默默看了看碧绿的茶汤,转过头看着尚骥,轻巧一笑:“其实我想说的是,王爷,现在,令郎在我手上。”身着黑色锦袍的她笑起来很好看,而且笑得很有桃花寨的土匪风范。
……
“孤王今日在想,若孤有一个如你一样的儿子该有多好。”镇南王府的书房里,镇南王尚骥盯着面前俊秀的年轻人,显得无比苍老。
枫灵没有被杀,未被毒打,没有被关入牢房,只是每日都被迫承受尚骥的眼神——带着玩味却又似乎是想要将枫灵吃了一样的眼神。
尚骥是个聪明人,不用枫灵说明什么,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次的起兵泡汤了,他也明白,驸马此来,必然是做好了滴水不漏的准备。驸马得悉自己将起事,并未告知朝廷,也未告知州府,而是用了奇特的手段将他起兵的所有筹码——镇南王世子尚文兴劫走。
枫灵彬彬有礼:“多谢王爷器重。”
尚骥眯着眼:“孤王很好奇,你这么优秀的聪明人,难道不惜命,不怕死么?”
枫灵依然有礼:“悟民自然怕死,不过因为王爷您,悟民才不敢死却又不得不以身犯险,尤其此刻悟民是和令郎等位的,悟民更加怕死。”
尚骥冷笑:“你就这么确信皇帝会为了你而杀了我儿子么?”死一个杨悟民,不过死一个臣子,还能起到安抚镇南王的作用;而死了一个世子,镇南王会殊死一搏,扰乱江山。
枫灵也笑:“王爷,您怎么就能确信令郎是在皇上的人手中呢?我已经说过了,令郎在我手里。”怎么处理他,是我的人做决定,而且,我的人不会在乎皇帝的江山。
尚骥冷冷盯着枫灵,枫灵回以温和而倔强的眼神。
两人自腊月二十七日晚之后均是水米未进,就这样默默对峙着。
腊月二十八日,太阳爬上窗户。尚骥忽然开了口:“你保证犬子还活着么?”
枫灵道:“悟民已经说过,令郎与我目前是等位的。”
又过了一刻,尚骥慢吞吞地开口:“你知道我为何要起事么?”
枫灵道:“愿闻其详。”
尚骥眼神移向书房里的沙盘,沉默了许久:“孤王忽然不想与你说了。”
枫灵挑眉:“没想到王爷也是玩心这么大的人。”
尚骥道:“我原以为,跟着杨纪政,可以造一个我喜欢的天下。但是,他搞的一塌糊涂。所以,我当时很希望,齐公贤能造一个我所希望的天下,”他眯着眼看着沙盘,“没想到,将近二十年了,这个天下越造越偏。”
他站起身,到了沙盘旁:“曾经有过多少人打着匡扶社稷的口号大动干戈,或者说什么
‘清君侧’。而孤王,只是想造一个理想中的天下。”
枫灵看着他清癯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笑:“王爷,您想要的那个天下,不是靠着您挥师北上便能造得出来的。”
尚骥转过身:“杨悟民,你说该怎么造?难不成靠你来造?”
枫灵起身,在尚骥的书案上写了一个“民”字:“至圣君子者,当了悟民生。”
尚骥看着她,苦笑:“莫不是说,真得靠你来造?”
尚骥与枫灵击掌约定放弃此次起兵时,是腊月二十九的早晨,彼时二人就治术讨论了一天一夜。
枫灵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床前立着一个侍女。
穿过回廊,枫灵被引入王府东面的后园,她一进门便看见了园中凉亭里手持拐杖的年轻女子,立时吃了一惊。
那女子回眸一笑,屏退了所有人:“尤先生,半个多月未见,近日可安好?”
枫灵喃喃呼道:“尘儿……”她马上明白了面前这个女子的真正身份:镇南王爱女,蜀国郡主尚毓尘。
枫灵这两日来的自信轰然崩塌,化为惊悚,她张口结舌,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许久,她苦笑:“我千算万算,却还是算漏了你。”
尘儿——尚毓尘面色沉静地摇了摇头,眯起了细长的眼睛,又是微笑:“漏算的地方我也知道,只是我现在很好奇,您之前的千算万算到底算了多少?”
枫灵不言不语,冷冷看着她。
尚毓尘笑容可掬,但眼角略带忧伤:“尤先生,哦,不对,驸马爷,别这么倔,要知道,会千算万算的不止是你。”
她面前摆着的小火炉正煮着茶,咕嘟咕嘟冒着碧潭飘雪的香气。
“也就是腊月二十五那天吧,我的侍女忽然告诉我说,前一天晚上值夜时看到一个俊俏的夜香郎。”她像是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情,吃吃地笑着,“我当时还笑她是春心动了,居然连夜香郎都起了心思。谁能想得到风流倜傥、模样俊俏的驸马爷居然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混进府里呢?你应是借着那几日将火油、弓箭藏在了府中,应该,是茅房里吧。”她掩口轻笑,“驸马郎和夜香郎,差得大了些。”
枫灵脸绷得很紧。
尚毓尘给枫灵添了茶:“后来啊,我就听说,腊月二十四那天夜里,有个醉醺醺的武官差点惹起什么风波,直接被我父王罢免了官职。也就是那一日,你根据侍卫们的反映知道了哥哥被藏在‘布义阁’里。再后来,就是腊月二十六傍晚,你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我父王面前,将他老人家吓得不轻。他本来是预备在当日鸩杀所有朝廷派来的官吏的,却因为你不得不改变了计划,将所有毒酒倒入花坛。”
枫灵自然知道王府筹备毒酒鸩杀官员的事情,所以她堂而皇之地于腊月二十六出现在王府。她想起了那日道路上浓重的酒气,她故意跌倒,抓了一把被毒酒浸润的泥土,躲在茅房里用银针验了一下,确认是毒酒被倒掉,才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当日父王在你的酒中下了药,不过不是□□,而是,媚药。”尚毓尘言辞之中颇为惋惜,“所以故意安排了一位美人服侍你,只为确保你会呆在东来阁而不是上蹿下跳。欸,驸马,那药奏效了吗?”她话锋一转,“您尝尝这个,碧潭飘雪,四川的茶。”她咯咯笑了一声:“放心,没有下毒,哦,也没有媚药。”
枫灵没动,没说话。
“你有没有问过她呢?那天晚上被我父王安排去服侍你的侍女名字就叫碧潭,”尚毓尘没有理会枫灵的骤然变色,她语调之中略带忧伤,“多美的名字,人长得更美,她被父王叫去服侍你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吧,若我是她,服侍一位这么俊俏的公子,必然是满心的欣喜。”她陡然压低了声音,“我原以为你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和引诱女人的手段而已,驸马,您装醉之后就把她迷晕了,随后自导自演了一出巫山**,把门口的四个暗卫诈得云里雾里,这一手真是高明。”
一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假装成那碧潭逃出房,二是打消四个暗卫的戒心——面对一个施暴用强的醉汉,谁会过多考虑呢?
三更之时,趁着王府内侍卫不全,将尚文兴迷晕,从布义阁中弄出来,塞入夜香桶的下层,用木板将其与夜香阻隔,让伪装成夜香郎的手下把世子运送出府。
自己假扮成刺客,在东来阁制造一场大火,随后跳入火中,杀死碧潭,再装作是杀了刺客出来。
借着第二日出城寻手下的契机使镇南王取消了“禁出令”,让手下把世子运出城。
“我派仵作验了碧潭面目全非的尸身,嘴巴里干干净净,没有存灰。”尚毓尘眼泛秋波,“原来驸马还算是个良善之人,没有把她弄醒,而是在睡梦中送她上路。”
枫灵捏紧了拳头,忽然又松开:“我记得郡主五岁那年被皇上赐封为芙尘郡主,取义芙蓉城。没想到,郡主真的是貌若芙蓉出水,心如微雨细尘。杨某佩服。这下子,杨某觉得自己死得不冤了。”
“若要你死,你死得自然不冤。杨悟民,你向以良善谦和面目示人,但你可知那日你的一局棋,死了多少人?”尚毓尘冷笑,“王府中是一个,城外旅店中的客人将近两百个,以你一人之身,顶得了这两百个人的命?”
枫灵眼中隐隐现出一分不忍之色,但也只是瞬间:“权衡利弊罢了,若令尊起事,死的绝对不是这两百人。”
尚毓尘哂笑:“好冠冕堂皇的一番话,你来那夜我便觉得你有目的,但听闻父王对你用药,才轻了敌,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只是一夜就天翻地覆,杨悟民,你真是好手段。我昨日已经派人将城中全部搜查一遍,没有找到你的跟班随从,没有找到任何与你相关的人,你的那个丫鬟,你的两个妻子,你的那个跟班。若只是要与父王谈判,只需将我哥哥藏起来便可,而你费尽心思要父王打开城门,不惜诓骗他说自己城外有援手,使他大开杀戒,呵呵,”她顿了顿,“就是为了让你的人安全出城。”
枫灵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尚毓尘拎起茶壶给自己斟满,语气放缓:“其实,您漏算我不仅仅漏算了我的身份,还漏算了一点。”
枫灵挑目不语。
尚毓尘将茶杯缓缓移到唇边:“我可不想让你死,我并不打算告诉父王,你是女子。”
枫灵倏然一震。
尚毓尘笑意更深,细长的眼角,半精半媚,活像一只狐狸:“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顿了顿,“当然,更不打算告诉你那两个岳父。”
枫灵盯着眼前的狐狸:“郡主为何要放过我?”
尚毓尘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刚进城时,我并不确信你的身份,还只是好奇你,故而派人去监视你。我原只以为你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书生,现在,我对你改观了,我想留着你。杨悟民,听我说,迟早有一天,你会觉得今日为保住齐公贤的江山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她一直在笑,枫灵以前不曾觉得过,尚毓尘是如此妩媚的女子——“因为,杨悟民,你必然是掀翻他的江山的人。”
枫灵半晌没有作出回应,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谢郡主抬爱。”她突然间意识到了,爱笙的直觉是多么正确。
“爱笙……你们顺利么……还有惜琴,还有,还有怜筝……”她目光炯炯,盯着茶水中微漾的波纹。
枫灵一战功成,田谦很不幸。
他双眼浮肿,右眼乌青,脸上青青红红,嘴角肿起,好不狼狈。
得知上当的惜琴挥着拳脚向他袭来时,他没躲没挡,一下下地挨着,颇有些自暴自弃的认命模样。
最后是怜筝拉开了惜琴:“你要打死他吗?”
惜琴咬牙切齿:“若不是他诓我说枫灵会随后出发,我怎会与他出城?”
枫灵嘱咐“枫行”为他们准备了一支殡葬队伍,他们把昏迷不醒的尚文兴盛在棺材里,混在送葬队伍里,从东门而出,说是要将祖籍秦州的家主尸首运回长安,这才安然出了城。
田谦对三人说的是枫灵会在假借出城寻找手下之时脱逃,与他们约定取道恭州,在夷陵会合。故一行人均是骑了快马,片刻不停地赶路,“枫行”一路提供可更换的快马,日行七百里,才算是在日落之前抵达了重庆府。彼时,是腊月二十七的戌时,他们终于脱离了蜀国的势力范围,比较安全了。
一行人都是累得够呛,老老实实睡了一夜,昏迷的尚文兴中途醒过一次,被再度迷晕。
翌日,惜琴说什么都不肯继续赶路,说要等着杨枫灵到了重庆府再出发去夷陵。田谦一时着急,说漏了嘴:“主子说得大年初一后才能动身,这之前蜀国周边都不安全,叫我们务必在年前到达夷陵等她过去。”
话一出口,田谦便知不好,三个女人都是一愣,惜琴最先反应过来,旋即暴怒,对田谦拳打脚踢。
怜筝把惜琴拉开,知她愤懑:“驸马的计划既定,她便一定会在那边等到事态平复后再动身。你就是打死田谦,也打不出一个杨枫灵来。”
惜琴气得直哆嗦:“我要回去找她。”抛下这句话,转身就向外去牵马。怜筝扯住她胳膊,被她奋力甩开,再扯,再甩。怜筝也怒,上前两步挡在她面前。
惜琴冷笑:“你以为你挡得住我?”
怜筝不语,伸手直接扇了惜琴一个耳光,狠声道:“窦惜琴,你清醒些,说老实话,我现在也想回锦城,但,你想让她费尽心思做的事情付诸东流吗?”
几人都没料到怜筝居然会先动手,俱是有些发怔。
惜琴呆滞半晌,咬着下唇转身回房收拾行李。怜筝知她服了软,深深吸了口气,向爱笙道:“爱笙,多备些干粮,半个时辰后我们上路。”爱笙应了声诺,就去准备了。
田谦一时没反应过来变化,愣了片刻,才清醒过来,赶紧出门备马。
只留下怜筝一人站在客店大堂,身形单薄,孤单零落。
腊月二十九,一行人到达了夷陵。
大年三十,枫灵是在蜀国度过的。
这是中华最重视的一个节日,无论寒冬多么难熬,过了年,便又是一个春天。
正月初三,年劲未散,满城爆竹声,不时爆起的烟花将整个芙蓉城照得亮如白昼。镇南王正在大宴王臣,枫灵站在芙尘郡主的天香阁二楼,遥望热闹的城中光景。
“驸马爷相思病犯了么?”
尚毓尘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满是戏谑,枫灵转身,见她还在楼梯口,便上前几步将步履不便的芙尘郡主搀扶上来。她腿伤了近三个月,已经快好了,只是现在仍然得借力行走。她不曾告知枫灵为何当初她会以那样的身份出现在洛阳,枫灵便很聪明地没有问。
一声尖锐的呼啸声,烟火升上高空,瞬间,流光溢彩落满了全城。
“郡主你看,人间太平应如是。”枫灵由衷叹道。尚毓尘神色复杂:“驸马爷真是叫人看不透。”枫灵低笑:“郡主何必看透我。”
尚毓尘点头,目光转向夜空:“驸马,你真实的身份,是什么呢?”
枫灵很快答道:“我真实的身份,不可说,不可说也。”
尚毓尘气道:“怎的?信不过我么?”
“不敢不敢,”枫灵摆手,“是我确实不知道。”
“哦?”尚毓尘讶异。她自然不知,关于此问题,枫灵自己给了自己无数个答案,又一一推翻。
“驸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尚毓尘实在是好奇。
枫灵怪道:“自然是回京述职。”
尚毓尘嘻笑道:“再接下来呢?再再接下来呢?再再再接下来呢?”
枫灵装糊涂:“郡主,我可不是孔明先生,算不得那么多。”
尚毓尘认真起来:“杨悟民,我问的是真的,你今后怎么打算?”难道要装一辈子女驸马?
“我在等一个契机,”枫灵茫然道,“可以逃跑的契机。”
“现在这个契机不好?”尚毓尘笑问。
枫灵摇摇头:“我累得她们颠沛流离,怎能一走了之?”
尚毓尘啧啧:“驸马装正人君子的功力真是常人难以匹敌。”
枫灵反唇相讥:“怎比得上郡主装无知妇孺的功力。”
两人对视片刻,彼此都笑了,枫灵将郡主扶到天香阁楼下,向她辞别。尚毓尘叫住她,给她拿了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一块令符,还有一个檀香木的小盒子。
枫灵把盒子打开,神色复杂:“这……”
尚毓尘笑道:“不过是用来伪装的小玩意儿而已,你装了一年多的男人,总是这样难免有人生疑,我没有他意,你若不要,扔了就是。”
枫灵笑笑:“就冲着郡主这锦囊漂亮的蜀绣,杨某也舍不得扔。多谢郡主。”见枫灵背影渐渐消失在园子门口,尚毓尘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慢慢躺在卧榻上。
那驸马应该会拿着我给的令符,连夜出府,然后凭令出城吧。她想着,缓缓合上眼,任窗外的焰火将自己的面色打扮得流光溢彩。
房中桌上的绣篮里放着一副刺绣的半成品,用的是蜀绣针法,施针严谨、掺色柔和,行家应该可以看得出这绣品和方才拿给枫灵的锦囊出自同一人之手,与给枫灵的锦囊上绣的图案一样,是一朵粉白的芙蓉花。
【蜀绣】
作者有话要说: 写最后那点儿的时候,听的是董贞的蜀绣。
那个温柔些。
故人是尘儿,估计这个点爆冷。
所以告诉大家一个更冷的事实,以后尘儿还有戏。
感情戏。
别问为嘛那首诗里没她名字。
有的
“人世浮沉触目惊”
【被殴】
年龄上尘儿应该比枫灵大吧。
感情戏不等于爱情戏。
感情不止是爱情,亲情,友情。
人的感情太复杂了。
要淡定。
点击率和回复率不成正比,寡人蛋疼。
赶紧把四川这里结掉。
京城里要煮沸了。
本章第一次让枫灵杀人(啥)。
这个比初夜还激动人心。
因为这意味着变质。
这边下次更新,7天后。
第一公公继续日更。
得赶紧把主人公阉了送宫里去。
本文配乐:蜀绣
新坑:第一公公,走轻松路线,压力大的可以去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