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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明,你这里小书童磨墨的功夫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可惜了上好的砚台,这样写写停停,要等到何时?”
房乔看看纸上写了一半的“安”
字,起身动了动砚台,放上一块上好的松烟磨,在墨锭上滴了些水,准备自行磨好。
“也不见你平日抱怨……不过是寻常的通信,你何必如此焦躁?究竟是这阴月的威力大,还是——那件事,你也得到了消息?”
杜如晦换回了男装,竟丝毫不显女气,反倒是比起女装显得长相平凡了些。
“就只是这墨不好。”
房乔轻笑一声,仿佛杜如晦的猜测全是无稽之谈。
“杜家去河南的商队又被劫了,这次竟死伤了三十余人,想必杜家的‘小少郎’屁股上该是着了大火,现下正四处乱窜吧?”
杜如晦轻瞄了房乔一眼,见他还淡然磨墨,又说:
“估计,这杜郎无路可走,定是会在‘第一公子’的比试之上掺和一脚,不知这小郎能否在众家名士之中拼个名堂?”
杜如晦一点点提高声音,似是要探探房乔的底线。
房乔并不回话,而是提笔继续疾书,他这字迹倒是与本尊的面相不符,显得有些刚硬,不过,从这笔画之间的开阔倒是能看出这人当是有几分胸襟。
“王须拔和魏刀儿几乎同时兴兵,这四处按捺着的几家势力也蠢蠢欲动,趁着王须拔那躁性子犯浑的时候,杜家多损失些人手也未尝不是好事,若是杜家怕了,乖乖抽手,不再干涉这粮草一事,那便是极好的。
这米商,现下早已不是区区一届商贾有能耐碰的行当了。”
房乔缓缓开口,仍是一派波澜不惊,宛若一切早就胸有成竹。
“我看那杜家‘小郎君’可不像是个软茬,不见得会如你意。”
杜如晦冷不丁地嘲讽。
房乔搁下笔,拿起写好的宣纸轻轻一扬,风干了折好,并不做回应。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杜如晦被他这冷然的模样弄得有些不安。
以他的猜测,房乔应当不会对杜家的灾难袖手旁观才对。
房乔漠然回身,轻轻拍了拍杜如晦的右肩,端起一盏沏好的普洱,闻了些许茶香才缓缓开口:
“今日杜府的眼线查到了个消息,说是杜家现在的十九个夫人全无子嗣,杜汀从来没对任何一人行过周公之礼……巧了,这十九个夫人都有个特点,就是右肩上全都有块枫叶模样的褐色胎记,似是和你肩上的,所差不多。”
一到电流猛地击中杜如晦的神经,他右肩的胎记从出生就有,他儿时见过,娘身上也有……时光仿佛回溯到了十几年前,那时他还在江南乌镇的小巷,随娘一同捕鱼、扑蝶,看娘做苏绣,吃娘做的水晶酥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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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顾大兄的劝,任性嫁了个穷书生,谁料到他刚出生没两年,穷书生就死了,而杜如晦至今不记得大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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