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堂里头,窦云华实在找不出其他借口来轰走杜冉琴,便只得低头认了错,请她一道入席。谁知这杜冉琴安顿好这茶宴,一捋披帛,竟大摇大摆准备离去。
“独孤一娘请留步,今日茶宴既然来了,又为何急匆匆要走?”房乔还没想好要不要请她留下,身体和嘴巴却先一步做出了抉择。
“房公你柔和起来实在叫人讨厌。连对休离的娘子都这般客气,不怕准夫人吃闷气?我看我还是别在这里碍眼了,走就是。”
她故意摆出一派满不在乎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演上刚刚那一处闹剧,不过是想要向他证明,不必再为她担忧,而现在,她却是真的得先离开这儿,毕竟她若是太过和气,反倒会让他起疑。
他听她如此回答,神色一黯,轻轻弯起唇角,仍是挂笑点了头,把路给她让开。
杜冉琴离开默堂之后便避开众人耳目朝福苑书斋溜去,她确实是得离开默堂那茶宴,只是她可没说要离开房家,更没说要离开房乔。
天英门西北舵主已经给她带回了信儿,说查到了言之涟的下落。她自然要去独孤家总坛一趟。进入书斋,将门闭好,转动开关,进入暗道,掌上烛台,一路点灯往深处走,过去大半时辰,终于见到了耀眼的光亮。
坐上玉椅,她独孤琴轻阖双眸,转而迅捷睁大眼睛,唤道:
“天英门西北舵主上前复命!旁人退下!”
驻守的若干人纷纷退去,只留下一个身材健硕,腰间挂着“西北”玉牌的俊朗年轻人。
“盛铭助教,每次瞧见你这幅打扮,我总是不适应,有谁会料到,你这国子监的助教,会是天英门的西北舵主呢。不过,许是见过你那一面。才觉着你更不简单。说罢,你所查探到的一切。”
“禀门主,在下查到言之涟前辈曾下嫁独孤家长辈,而后诞下一女,独孤榕。不过后来独孤家长辈英年早逝,言之涟便改嫁他人,远行至边疆小城石丘,夫家是石丘县令侪氏。而后诞下一女,是为颉利可汗最宠爱的可屯,而后侪氏诞下两子。双乎日亲王和乌勒吉公主。”
是她?
杜冉琴瞳孔一张。蓦然一叹。
她又要伤害那孩子了。上一次骗他是为了拿走兵图,说好听些是为了大唐,说自私些是为了玄龄和从兄。而这次,她要夺走的是他最敬爱的外祖母的性命。到底还是为了玄龄。
那单纯善良的孩子,只怕又要伤心一次。
“既是如此,便不用再说了,我很清楚言之涟前辈现在人在何处。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事要问,当年独孤家长辈究竟死于何因?”
“禀门主,恕属下无能,只查出独孤家那位尊长墓中并无尸首。且其女独孤榕,死因蹊跷。而独孤榕的生辰来看,那时独孤家尊长与言之涟前辈,并未结发成夫妻,因而属下猜测,多半独孤榕并非那位尊长之女。”
杜冉琴听到这儿。眼睛瞪得更大!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原来如此,那她倒是明白了大半。真没料到,竟然无意之中,将潞国公亡妻之死谜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现在她只需要确定一件事,那便是那位独孤家尊长的下落。
如果墓中无尸首,那多半是并没死。可他为何要装死,是为了躲避什么人的报复吗?如果想要躲开人世,让独孤家与鬼谷两方都无从查到下落,那剩下的去处,便所剩无几。
会是哪一座古庙,会是哪一位大师呢?
言之涟前辈带着外孙来长安,真的只是为了躲避战祸吗?言之涟可是鬼谷谷主的姑母,又不知言之清觊觎她体内蛊王丝,怎么会惧怕区区战祸?
解开了,谜团。
她唇角一弯,笑意苦涩。
破解了这谜题,那他也就快到缝心之时了吧?一旦她真的做了这些事,他是否还会愿意接受她呢?
以她之见,言之涟第一个孩子定然不是独孤家尊长之女,独孤家尊长发现此事后只怕羞愤难忍,寓意报复,便使毒物控制侯君集,让他蹂躏独孤榕致死,从而报复言之涟的不忠。然此事只怕被言之涟撞破,而独孤家惧怕鬼谷,这位尊长也怕不敌言之涟,故而诈死。
言之涟此后既然改嫁,那改嫁之人多半是她真心相待之人,况且她脑中浮现出上次在石丘所见,言之涟本是鬼谷尊长,不愁锦衣玉食,却甘于那种贫困清苦的生活,可见是真心爱着侪氏。既然如此,那独孤榕多半也是侪氏的女儿。而言之涟重新回到侪氏身边,便放下了仇恨,好好生活。
然而,只怕她近来觉自己命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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