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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躺在青石板上,悠然自得,脸色红润,那么年轻——一种无忧无虑,无欲无求,吃饱喝足的年轻——
仿佛没有任何的心事,痛苦。
那是一种心理年龄上的年轻。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就连见多识广的姜月明也看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为何会独独有这么一双出类拔萃的眼睛,那大而黑的眼珠子就像是浸在水银里的一颗珍珠。
那么澄明。
她甚至不修边幅,不做任何的打扮。
她不会比她姜月明漂亮,但是,看着青春。
因为有了对比,觉得自己更加苍老。
她暗忖,这边是曲存姿常常去梧桐轩的理由?
李小宝也仰头看着来人。
她一袭白裙。
雪白。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
就连脖子上,也是莹润白皙的珍珠项链。
她想起来,有一个女人,第一眼,白衣如雪地站在满院子盛开的红梅花下。
她也曾火红长裙站在冰天雪地的茫茫世界。
现在,她身在红玫瑰花丛里,更是发漆黑,衣胜雪。
在她的世界里,不是火红,就是雪白。
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
热烈,奔放,黑白分明。
也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这样华丽的浓墨重彩。
而不像她李小宝,一身便服,头发随意地蓬松着。
唯一可观的是脸上的红润,如秋天挂上去的苹果。
“你是……”
“你是……”
二人异口同声,又一同停下来。
还是小宝先开口:“姜月明小姐?”
“李小宝小姐!”
原来,彼此都知道彼此存在。
不用介绍,她们神交已久。
“李小姐,你是唯一一个长期留在这里的女人。”
小宝很诚恳:“这不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妾。
而姜小姐你不同,你是会嫁给他的。”
这是安慰吗?
姜月明的脸色变得很奇怪,“我听说曲先生经常到梧桐轩出入,他以前从不留在任何女人的房间里过夜。”
“姜小姐,你不也是吗?他也常常去落梅轩……”
你不也是吗?
她李小宝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
因为,她看出来,姜小姐眼中那种敌意——淡淡的,轻蔑的、挡我者死的敌意。
姜月明雪白晶莹的面孔一阵红又一阵白,高高在上的冰山美人如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你不也是吗?
你也是。
“我是曲先生的小二。
他每个月发我钱,我替他服务。
你呢?”
她是小老婆,就以为她姜月明也是同样货色。
最该死的是,她说的是实情:李小宝固然拿钱做事,她姜月明也离不开曲存姿的金钱。
是啊,本质上,她们是一致的。
甚至,讲一个先来后到——还是李小宝在先,她姜月明在后。
并不是她李小宝抢了她姜月明的生意——
她的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牙关咬紧:“真看不出,李小姐,我低估你了。”
低估?说一句实话就叫做低估的话,那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被低估了。
“李小姐,你甘做小?”
“你不甘做小吗?曲先生是很好说话的。
如果你不想做,你可以告诉他,随时可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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