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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忆柔就站在这人群中,她气质文雅,长相清秀漂亮,不少家长都朝她多看一眼,还有排队为首的一个男生长得特别俊,这些年级前十的学生简直是家长们的梦中情崽。
司机送着孟夫人前来,在门口看见沈忆柔,立即上前宠溺抱了抱她,孟夫人满眼自豪,声音温柔,“我们忆柔真棒。”沈忆柔也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唐赫的父母没有过来,由平时接送唐赫的司机陈伯代替,陈伯了解他们家小少爷的冷性子,只是微笑着点头,唐赫早已习惯没什么情绪,却在心里想着另一件事,孟夫人过来参加沈忆柔的家长会,那孟海蓝怎么办?
孟海蓝开家长会,万一她父亲工作太忙出差了,她会伤心难过吗?
唐赫站在校门口,竟忧虑起了隔壁学校的事情。
家长会很平常,讲得都是些鸡汤,唐赫作为高二年级代表上台演讲,台下家长们一个个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自家亲生的崽子,跟人家台上的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家长会顺利结束,家长们纷纷拎着小孩回家,一边走还一边絮絮叨叨的说,明年就高三了,该如何如何上进努力。也有一些家长很接地气陪着自家小孩在学校里走了几圈,还顺便在学校食堂吃一顿饭,增进亲子感情。
唐赫让家里的司机陈伯先回去,他还要留下来跟竞赛班的老师聊些事情,陈伯满心娇傲带着那几张满分卷子回去打算给老爷子看看。
就在校门口,唐赫遇见了熟悉的人,“嗨,唐赫。”楚然倒是率先满脸笑容跟他打招呼。
唐赫微怔,目光先是看向楚然身边的孟士仁,他走上前去,有些拘谨地喊了声,“孟伯父,你好。”
孟士仁快速地上下打量了这个高中生,唐家这小孙子越长大越耀眼,这年唐赫跟着集团高层出席过大大小小的商业宴会,孟士仁跟BTY集团少有交集,偶然见了一两次,唐赫这少年都会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虽然不想承认,这毛头小子将来可是有能力在晋北城腥风血雨。
瞧着唐赫这半大少年每次遇见自己都挺毕恭毕敬,孟士仁对他们唐家点糟心事也就没那么反感了,唐明远自己活成一摊烂泥,没想到这小儿子这样优秀。
孟士仁对唐赫不太热络,客气地点头。
孟士仁对楚然却如亲儿子一样,拍拍楚然的脑袋,催促着,“走吧,这学校太大,也不知道那领导拉着忆柔去哪里拍照,海蓝还在咖啡厅里等着我们呢。”
楚然也正愁着四目张望,辨别方向,“我带你们去。”唐赫却跟上前,语气平和歉虚。
楚然转头,眼神里有些诧异,在他看来唐赫绝对不是喜欢给人找路的热心人,不过想想,这一年里,他们两也算是挺熟悉了,尤其是几场的商业宴会相处下来,楚然觉得唐赫这位小少爷很值得深交。
楚然当下也没客气,与他并肩聊了些惠灵顿学校的事,唐赫有问必答,这种感觉很奇怪,楚然甚至觉得,或许是孟士仁在场的原因,唐赫显得比平时拘谨了些,但据他了解,唐赫并不会因为有大人在场而怯场,商业宴会时,多少长辈围着他,他脸色如常,八风不动。
“这墙壁上好多你跟忆柔的合照。”楚然很快到了学校的观礼楼,远远也瞧见了沈忆柔和孟夫人正同一位副校长在聊天。
唐赫神色淡淡应了声,“我们经常参加竞赛。”
楚然很快想起了他们校园网里有八卦谣传,说唐赫和沈忆柔郎才女貌,都长相出众,且成绩顶尖。仔细想想,确实很登对。
楚然看着唐赫那眼神多了一分亲切,怎么说呢,他虽然不太喜欢沈忆柔,但毕竟是孟海蓝的妹妹,如果唐赫跟沈忆柔联姻,那唐赫也算是他半个兄弟。
唐赫忽略了楚然那怪异的眼神。
听到楚然跟孟士仁两人闲聊,聊起了孟海蓝,唐赫立即来了精神。
楚然嘻笑地说,上周他赶跑了一个艺术生,高一年级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艺术生学弟,竟然跑去找孟海蓝,当面说孟海蓝长得真好看,学姐能不能给我当模特。
孟海蓝喜欢跟直性子的人打交道,跟这学弟很投缘,就答应了,隔天孟海蓝拿着学弟给她画的素描找楚然炫耀,‘太丑了。’这是楚然的评价,还配上了他一脸嫌弃的表情。
楚然铲除这些‘邪教’非常有经验,不动声色那个艺术生学弟就被他驱逐了,孟士仁听着一脸欣慰,“做得好,海蓝还小。”
孟士仁知道外面有多少豺狼猛兽天天虎视眈眈他家闺女,他得保护好才行,女儿年纪还小,不能让她谈恋爱受伤害。
唐赫默默听着,内心大为震惊。
就这么一眼看去,孟士仁和楚然两人一脸狼狈为奸,简直跟亲父子一模一样,想来孟海蓝能保持着这么纯白如纸的感情肯定都是他们的功劳。唐赫也觉得孟海蓝年纪小,不适合谈恋爱,更不愿意看见她为了哪个男生日思夜想。
又是一年的暑假。
孟士仁表扬女儿学习进步,给她几张邮轮门票,让她跟同学一起出国去玩,陆念念和方宁有幸跟着去见识国外风情。唐赫的暑假依旧主要奔跑集团业务,今年的他对公司的事务更加了解,几次公司大会唐赫都被安排上坐,董事会的几位长辈们现场夸赞他。
唐赫在集团渐渐显露锋芒,一同共事的高层管理意识到了这位小少爷并不是空有名头,而是真才实料,再过几年绝对能扛大旗,不愧是老爷子亲定的继承人。唐赫在集团积攒着好名声,另一头,唐明远却隐隐担忧了起来。
几个高层带着唐赫去见客户,约在一家高尔夫球俱乐部,唐明远也尾随而去。
在一处橡树丛中,一道满怀恼恨的声音喝斥着,“唐赫,别以为你现在做了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BTY集团是你大哥的,你再怎么讨好老爷子也没用,你要是敢有什么狼子野心,我就撕了你这副假面目,你这白眼狼东西真以为自己是富家小少爷,你配吗!你这么脏的血,如果不是我,你连孤儿都不如,你早死了。”
唐明远在集团只是个挂名董事,没有实权,他也自知没有管理能力,平时就跟几个老朋友吃吃喝喝,而最近一年唐赫进入集团跟进学习,不仅高层管理对他赞赏有嘉,就连他外面的老朋友也开始盛赞他的小儿子将来指日可待。
唐赫越是做得好,唐明远就越不安,毕竟唐赫只不过是他从外面偷偷抱回来冒名顶替的假儿子,把自己老情人的儿子抱回家养,这么个肮脏的秘密,唐明远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但他也绝对不能让唐家庞大的家产落到唐赫这外人手上。
唐明远一想起各种对他的美名盛赞,气地咬牙切齿,“唐赫,你的命是我施舍的,给我老老实实,别动什么歪心思,我能将你这个冒牌货捧上去,也能将你狠狠的摔下来,粉身碎骨。”
唐明远的语气就像对着仇人一样,连着警告带威吓,唐赫站在他面前,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尽管眼前的年轻人这样隐忍,唐明远还是心绪不宁,还是恨,脸面狰狞地恨不得甩手打去一个耳光教训。
咚!
高尔夫小白球从远处的草丛里一非常迅猛的速度飞跃过来。
太过突然,唐明远措手不及,就被这么个小白球迎面,兜脸砸中,唐明远所有的愤恨情绪,一下子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小球打乱,他鼻梁生疼,同时,也紧张焦急地朝四周张望。
唐明远怨恨排挤唐赫这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假儿子,却又恐惧有其它人知道这个秘密,老爷子若是知道这事,绝对会剥了他所有的家产继承权,会用拐杖打死他。
唐明远恼羞成怒,瞪了唐赫一眼,转身快步走了。
留下的唐赫也是一脸惊愕,他对‘父亲’所说的难听的话已经习惯了,自他小时候5岁那年,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不是唐明远的儿子,也不是吕姿的儿子,是一个叫周潋滟的女人婚内出轨跟酒吧男人鬼混意外怀了他,生下他,甚至想弄死他。
唐明远有一点说得对,他原本不该活着,是唐明远那扭曲的心起了邪念,竟然将周潋滟这老情人的儿子偷偷弄回家里养着,大概是为了威胁周潋滟,报复她当年的抛弃。
唐赫神志有些恍惚地看着草坪的小白球,他应该庆幸,这个从天而降的小白球让他挨少了羞辱谩骂。
那张俊美白净的脸庞露出自嘲,他确实是个冒牌货,连孤儿院的孤儿都不如,什么唐家小少爷,每次听着只觉得可笑。
唐明远不敢跟爷爷说出真相,他小时候试过哭着跟爷爷提起,老人只当他是受了委屈的气话,没有人了解他的煎熬和隐忍。
直到现在,这个秘密就像腐烂的肉,在他的心里一点点恶臭流脓,不能揭开,只有自己忍着,活着就为唐家卖命,报答他们的施舍,养育之恩。
看起来他拥有很多,可他不敢真正去拥有,那都不是属于他。
不敢,不敢去拥有,不敢表白……
唐赫低着头,走出了这片橡树林,他以为今天不过像是以往无数次一样,受到苛责羞辱,忍忍就过去了。
等唐赫回到集团高层身边,用他那张带着面具神色平淡的脸应付着几个客户,远远地却乍见几道活泼熟悉的身影,这边高尔夫球场大多是参与商业活动应酬的人气质文雅,却一板一眼。
那边在烈日之下,几个女学生充满着青春朝气,她们脸上露着灿烂笑容,互相嬉笑打闹,着实耀眼。
孟海蓝和陆念念,方宁她们几个学生过来高尔夫球场玩,她们还一边聊天,关心雀跃的谈论者,她们之前坐着邮轮几天几夜畅玩,还去了一趟欧洲回来。
今天一个姓顾的合作客户,其实是顾长庭的父亲,远远地扯着大嗓门喊了海蓝,孟海蓝便朝他们那边走去,唐赫看着她的靠近,心跳地越来越快,不止是因为那种深藏在心里不敢告白的思念,孟海蓝手上捏着一个小白球。
这个小白球上有黑笔签名,唐赫脸色煞白。
正是之前砸中了唐明远鼻梁的那小白球,所以,这个球是孟海蓝扔出来的。
她当时在草丛里听到了,听到了唐明远对他的谩骂,听到了那句,‘你这个冒牌货’。
唐赫身体僵硬,他从未这样心虚,看着孟海蓝走近,他灵魂都在发颤。
孟海蓝似乎也想起了刚刚无意中偷听到了唐明远怒骂的那些难听的话,她只是路过,其实并没有听懂,只觉得唐明远那脸上狰狞和痛恨,仿佛要扬起手去打那眼前少年人。
她很气,觉得唐明远这人很可恶,身为父亲为什么骂出这么难听的话。
孟海蓝手劲好,准头好,拿着一个球星签名的小白球就朝唐明远的脸砸过去,打断了那场羞辱谩骂。
孟海蓝眼神有些心虚复杂朝唐赫快速地扫了一眼,她立即侧过头去,然后跟顾长庭的父亲打招呼,全程当了唐赫是个完全不认识的。
唐赫心绪翻涌,仿佛自己埋藏在内心里发烂腐臭的伤疤,被人生生的剖开,晒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而且是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她看见了那里流脓生疮,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仿佛是厌弃。
唐赫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连唇都泛白。
‘你凭什么喜欢她?’
那自嘲,自厌的声音充斥着他脑海。
唐老爷子对他很好,唐明远不敢将真相说出来,而他只能继续演下去,演久了,他告诉自己,无所谓,唐明远当他是报复老情人的工具,但爷爷是真的对他好,他可以努力报答唐家,但假的就是假的,他一个冒牌货,一个亲生母亲都恨不得弄死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去喜欢。
唐赫像是快要忍不住,那几近要崩断的情绪,他转身大步朝人少的方向走去,几乎是一种落荒而逃的背影。
孟海蓝偷偷地朝他望去,一向对感情迟钝的她,莫名地觉得这个漂亮男生似乎连步伐都沉重了几分,他似乎很悲伤。
孟海蓝的心思比较简单,她撞见了别人挨骂的一幕,她不擅长安慰人,为了避免尴尬,所以她努力假装自己不知道,就连看也不敢多看那男生一眼。
她向来心大,不往心里藏事。
可在高尔夫球场看着那男生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知为何让她惦记了起来。
暑假结束后,他们返回学校,成为了高三的学长学姐了,校领导和老师们又是一顿打鸡血,给他们灌输争分夺秒,拼尽全力,冲刺高考。
孟海蓝跟楚然小声开小差,问他是不是暑假又去楚家公司学习,楚然很得意地说他现在的业务水平已经超过了正式员工,又聊起了参加过的商业宴会趣事。
孟海蓝问,“那个很有钱,唐家的小儿子,他是不是也忙着他们公司的事,又一边应付高考,听说他还参加竞赛班……”
楚然很意外她会提及唐赫,没有多想,如实说,“唐赫他不需要参加高考,听说他高三念完就直接出国。”
“出国?”孟海蓝不知为何觉得这事挺突然的。
楚然问,“人家出国不出国跟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孟海蓝还是那样大大咧咧。
之前她养小狗跟这个男生视频聊天,他成绩那么好,她随意问他要不要出国,他当时说留在国内上大学,挺突然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