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并没有看出丁丁是个乞丐,他不但不像乞丐,也简直就是一个大财主家的少爷——眉清目秀,八面玲珑。
不但如此,他的礼节礼貌相当不错,进门大爷出门大爷,都叫得他都有点摸不着北了;但就是有一点不好,他始终是乞丐——是臭要饭的。
想到这里,他又怀着厌恶的表情,回头看了看那个小乞丐;但是,对方已经钻进小巷子去了,根本就不见了踪影。他继续专注自己的事情,继续怀着发财的美梦,注意沿路的每一个物体。
将要走到吴铁匠的铺子时,他看见大路对面树下的一堆大石头旁,正为了七八个人在哪里扎堆,不知道他们正在做些什么。然而,左眼跳财的美好愿望,依然促使着他走上前去,看一看究竟。
原来这七八个人正猫在一起赌钱,中间围着一个模样儿标志的姑娘,大约和他的女儿柔柔差不多大的年纪,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坐在一个小木凳子上,地上铺着一块平坦的石板,上面放着三个白色的陶瓷茶盅,手中拿着一支小小的竹篾棍子,她在其中的一个盅子里放了一粒黑色的棋子。
当着大伙的面,她将那粒黑色的棋子,用其中一个茶盅盖住,尔后飞快地移动三个茶盅的位置;在她移动茶盅的时候,谁要是一下子指出,那个黑色的棋子在哪个茶盅里。庄家就算输了,对方压多少钱庄家就得赔多少钱。
田富贵的悄然而至,谁也没有在意。他们都将精力集中在那位姑娘,放在石板上的三个茶盅。田富贵连续看了六把,结果那个脸型圆圆的,肚子大大的青年汉子,连续猜中了四把,庄家赔了五两银子。
田富贵长到这个岁数,从来就没有赌过钱。小时候他给地主家放牛的时候,和几个放牛的小朋友,玩过一阵子掷骰子。并且,还是他们自己用泥巴捏成的骰子,破碗是他们从路边捡来的,也都玩得很尽兴,现在想来都觉得有趣。
只不过,到后来生活的担子重了,成家立业,一切都为生活上的事情忙碌着,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再说了,赌钱的事情,也要自己手上有钱才能去赌。他们家生活,一向过得紧巴巴的,别说是去赌钱,就连寻常卖菜的都是钱七拼八凑,省吃俭用才有的。
看了一会儿,他正准备走,而眼下这一把,他像前面几把一样,也都是站在参与者的角度,盯着那个有棋子盅子看。结果,每一把都被他看中了;就像刚才这一把,尽管对方的手法非常灵巧,但是没有逃过他犀利的眼睛。在盅子停止运动的时候,他在心里叫起来:“最右边的。”
果然,刚才的三个人没有压中,只有他这个没有参与的人在心中说中了;于是,他冷笑了一下,仿佛在说:“要是我来跟你赌,十把十把我都非赢不可。”
但是,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还是不敢付诸行动。毕竟,兜里也才十几个铜子儿,拿不出手;更不敢去赌,毕竟这些钱都是家里的开资费用。他正要扭头就走,又开了一局,这一局那三个人都赢了,并且还赢得不少。他们都惊叫起来,将赢到手的银子,嘎啦啦一声塞进袖兜里。
人家赢了钱,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很不高兴。于是,他冷笑了一声,准备走!这时,那个做庄的姑娘抬起头来,笑盈盈地与他说:“大叔,来玩一玩,看看你的手气吧!”
田富贵看着对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之后便离开了。可是,一路上他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他的手竟不由自主将腰间的钱袋摘了下来,托在掌心里掂了又掂。
“运气来了,没把握好,那也是错失良机啊!”他自言自语地说,可是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感到吃惊,怎么他会这么说话!